柳无涯抬起头,不断掉落的冰雹狠狠的砸在他脸上,掠去了呼吸,让人喘不上来气。
还记得第一次吻花想容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在自己身后的这扇门内。
他亲眼看到花想容被另一个男人拉着手,露出甜甜的笑。
那个时候,他甚至什么都没想便做了那样的行为,胸口处的那种气闷,那种暴虐,在他的血液中叫嚣。
花想容是她唯一动过手的女子。
那也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产生奇奇怪怪毫无由来的占有欲。
可能是这个女人太傻,又或者是自己太紧张。
不过是因为一张脸,一张脸就能让她如此。
如何叫人不气愤?
她的唇,很软,就像是带着甜味的糖人。
男女之间这种事情其实真的全靠本能,到现在他也根本说不清为什么会对一个女子做那样的事情,他下手不轻,她的脸几乎当时就红了大片。
柳无涯记得,那一天的花想容,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了难过。
他不想与这个人有任何牵扯任何纠葛,好不容易从那场指腹为婚的约定中走出来,却又陷入了另一个怪圈之中。
当初,他不想让寒虚予救她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知道。
她就是一块牛皮糖,无论是她主动还是被动,只要碰到了便会粘上。
也许她也根本不想,可是,这种事情,也根本不是一介凡人可以预测到的。
就像他根本不知,为什么自己还留在这儿。
在淮安的这段日子,柳无涯过的并不好。
整日疲于算计的生活太累,而花想容,就是摆在他面前的捷径,并且是非常好用的解药。
柳妃跟他说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儿女情长只会坏事。
第一次,应该就是在他一时冲动把她截出了皇宫之后,虽然只是口头威胁了花将军,却已经得到了不错的反响,是以,他设计让他们见了一面。
却没想到,出了那么一场闹剧。
他一直以为,有他在定能护的她不受伤。
可没曾想,终究只是他以为。
他不承认自己是利用了花想容,毕竟,利用二字太过难听。
就算没有花想容,他也会想办法对付花将军,想办法让花将军和皇上之间产生隔阂,想办法杀了皇后报仇。
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还不都是他咎由自取。
那个女子,明明脆弱的像个孩子。
却总是假装坚强,假装的,太像。
谁也不会知道,在刚刚图花想容眼睛缠纱布的时候,他的心跳的有多快。
不仅是花想容不安,他也紧张的手脚凌乱。
那个女子身上散发的气息将他笼罩,在花想容的鼻尖碰到划过自己皮肤的一瞬间,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将唇向她的靠近。
他想吻她,想狠狠的扼住她的下巴深深的吻她。
她的样子太过脆弱,脆弱到他想亲手毁掉。
可是,他顿住了。
拿着纱布的手紧紧的攥成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种冲动。
可能是离的太近了吧。
柳无涯想。
又或许,当了柳无涯的他,与淮安城的花想容太过亲密了吧。
他并没有什么对不起花想容的。
柳无涯一遍一遍告诉自己。
忽然,一间屋子的木门从里面打开,柳无涯猛的看过去,眼神里,是毒蛇般的阴鸷。
“公子,你这样,会生病的……”
露华浓的声音很是温柔,软软糯糯的,让人提不起脾气。
屋子里很暖,虽然没什么摆设,但是却很干净。
柳无涯端坐在桌边,面前是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
柳无涯的样子实在有些吓人,浑身散发着冷意让人不敢靠近。
露华浓桌子下的手紧紧的缠成一团,鼓足了勇气开口。
“小姐的眼睛……还好么?”
花想容昏倒的时候露华浓曾经去看过一眼,柳无涯一直在旁边,屋子里的气压低到让人窒息。
虽然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声音,并且一个还是失去意识的,可是露华浓就是有一种,待不下去的感觉。
那个屋子里,容不下别人。
柳无涯抬头看了它一眼,抬手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
“过度悲伤情绪又来的太激烈,那种流泪方式让眼睛产生了自我保护暂且关闭了视物能力自我修整,药方我已经写好了,放在她屋子里的桌子上,去太医院抓药便可,一日两次饭后饮用连续七天为止万万不可断药,她眼睛上的纱布也千万不能拆下来,这七日,尽量让她少忧思少激动,万万不可动气,不可见强光,脚上的伤一日两日涂抹药膏,尽量少活动防止伤口裂开,她现在这样,身边离不得人,你千万小心照顾着,七日之后,我在来看看。”
柳无涯把紧握着茶杯的手抽出来,毫无波澜的一口气说完。
露华浓有些发愣的听着他说完,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忌腥辣冰冷油腻性吃食,多吃些绿菜或者熬些鱼汤,多备着些生姜水,防止她腹痛,她这样千万不能在受凉,最好不要出门,你照顾你家小姐多年,这些应该是不用我再强调了。”
柳无涯站起身,目光越过露华浓去看外头的冰雹,大概,明天就会停了,到时候,又是一堆需要处理的事情。
露华浓微微仰着头,看着柳无涯的样子有一些发呆。
没有得到这丫头任何回应的柳无涯皱了皱眉。
“听清楚了?”
“额,嗯嗯,记得了。”露华浓颇为慌乱的站起身,朝着柳无涯行了一礼。
她并不知道白日里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那屋子里的争吵声音实在是大,她站在门外听的都心慌。
她忙不迭的点头,还没等她继续说什么,柳无涯就已经迈着大步拉开了门。
外头的声音一下子毫无阻隔的闯进这间屋子,露华浓被吹进来的寒气冰的一抖,朝着柳无涯的身影转了个身。
他身上的红衣已经湿透了,贴在人身上清清楚楚的描绘出了身材轮廓,他身姿挺拔,就那样像一棵松一般立在门边,仿佛,这样便能阻去一切风雪。
露华浓紧紧的攥着手,鼓起勇气开口。
“谢谢你。”
“那天救了我。”
柳无涯并没有转身,而是迈着步子走进了暴雪中。
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冰雹中传来,无意间带着几分魅惑。
“你该谢你家小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