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因果循环，没有人分得清谁对谁错，是非，本就界限不清。
北域为救花想容而受伤，可谁又料的到，曹婆子会杀花想容。
其实花想容猜得一直是真的，从曹婆子对这个皇宫，熟悉的好似一直都在这里一般，她一直照顾着廖素素，可廖素素却并非她的主子。
那年，柳郁遭人陷害落得个不洁的冤名，被迫出宫投奔远在淮安的廖素素，宫里曾经伺候过她的人那么多，可树倒猢狲散，那个时候，却只有曹婆子肯一直陪在她身边，不怕吃苦也不怕受累。
可是，到后来柳郁虽然在芍阳定居，却还是没办法留下曹婆子这么个皇宫气太强的奴才，也就只能把曹婆子送给了廖素素。
反正云家和花家的来往一直很勤，在哪家住其实差别也不大，只是，毕竟时间久了，院子里的下人也换了一批又一批，曹婆子在花家待了十五年，一直跟在廖素素身边，所有人也就以为曹婆子本就是廖素素的奴才。
这些事情，自然花想容和柳无涯是不可能知道的。
毕竟只是这样一个下人，也没必要一直记着。
柳无涯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通过柳苑的一些蛛丝马迹查到了曹婆子和自家娘亲的关系，那个时候，已经是北域受伤后的第三天了。
柳无涯无法形容自己知道这个消息时候的感觉。
的确，北域是为了寒虚予替花想容挡刀，曹婆子这一个回马枪杀的实在是防不胜防，当时的柳无涯正处于昏迷状态，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等他醒来的时候也只能从东凛口中听到那激动人心的一幕，他们一直跟着自己，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超过了主仆，更像是朋友。
柳无涯必须承认，在看到北域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怪了花想容的。
他本想与自家娘亲好好问一下这件事情，可还没来得及，便与她出了些口角，忙着处理皇上突然搜寻的事情，那声质问也就没能说出口。
不久前绾宁还在拐着弯的劝他去陪陪柳郁，可柳无涯，确实真的不想。
柳郁的脾气真的已经与从前不同了，半年前的那场事故给她造成了太大的影响，即使已经手刃了皇后，她却还是没法从阴影中走出来。
在报仇这条路上，柳郁对柳无涯的控制欲真的太强了，无论他做什么事情，她都必须要知道，可她瞒着柳无涯联系曹婆子，还直接派她去取花想容的命，却明显是刻意避着他的。
她发脾气的时候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以平息，白日里柳无涯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东凛，发现连整日跟着他的东凛身上都有些指甲的抓痕。
柳郁于他们有恩，他们也都逆来顺受从不在他面前提上任何一句。
可越是这样，柳无涯便越是心疼他们。
明明他们的本事随便拿出去都能在江湖上混出名声，跟着他们窝在这个勾心斗角的淮安，还要受着柳郁时不时没由来的生气。
他知道为什么自家娘亲会性格大变，现在想想，其实也知道为什么柳郁会派人杀花想容。
还记得东凛曾经说过，西昭不听命令私自去柳苑救人的事情。
自家娘亲那时候说‘就让她死在宫里吧，谁都不要管。’
她和唐守溪一样，觉得花想容的命，是一条笼络花将军的捷径，同时也是是皇权动荡的好机会。
可是，花想容可是她至交好友的女儿啊。
她和廖素素好的恨不能同生共死，怎么就能如此狠心派人去杀她的女儿呢？
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根本没办法抑制住自己想质问自家娘亲的冲动，可走进柳郁的房间，看到的便是她一巴掌打在西昭端着饭食的手腕上。
汤汤水水撒了一地，柳郁扬起手臂还要打，却被柳无涯拦了住。
事情发展成那个样子根本就不是柳无涯的本意，他记得从前的自家娘亲是那么的温柔明事理，他们都变了，无论是柳郁，柳无涯，还是花想容，好似都一起葬身在了那场燃烧了一整晚的大火里。
事已至此，其实柳无涯也已经没有了当时的那种非要好好问问自家娘亲问出个名堂来的那种冲动。
为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自家娘亲为什么想要花想容的命他不知道吗？
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攥成拳，有风扬起了他身后的黑发和已经换回来的红衣，失神的眼瞳逐渐清明。
露华浓还是站在门口，虽然柳无涯看着她的方向一动不动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十二月份的天气虽然出了太阳也会是冷的要死，身上的衣衫已经凉透了，可露华浓，硬是没敢转身回去。
良久，还是屋子里突然的一声巨响，打破了两个人的尴尬。
露华浓还没等转过身，就已经看到那一阵黑红色的影子掠过了自己的面前，推开了花想容屋子的门。
屋子里，花想容坐在床上，双脚悬空着打在床边，双手空空却是举在头顶，仔细看来，还能看到她那微微颤抖的手指。
可以称作暴戾的开门方式让花想容条件反射的把头转向门的那边，虽然花想容看不见，可她还是手忙脚乱的弯下身子，伸长了胳膊去捞那个刚被丢到地上的东西。
可那个颜色鲜艳的盒子却怎么也没能让蒙着眼睛乱找的女子碰到。
就那样，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离花想容伸长的手指一点点距离的地方。
那是个红匣子，这么一砸还放出了一些檀木香味，小小的，孤零零的躺在地板中央。
柳无涯自然认的那个东西，那是在花想容及笄日的时候，寒虚予蒙着面特意去送了这个。
说不上是生辰礼物，但是这个确实应该唯一一次柳无涯主动送她花想容东西了。
柳无涯站在门口，花想容也就尴尬的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仿佛，从来都没有面无表情的把那小匣子丢在地上，
屋子里这种莫名其面的寂静花想容已经习惯了，但是她听到了门口人明显不稳的呼吸，一时间，也只能呆呆的坐着，什么都反应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