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很亮，晚霞那样红，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吧。
柳无涯的脚步堪堪顿在柳苑门口，如以往的多次一样，站在暗处看着那屋子里的人。
往常他站在这里的时候，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从花想容回来这里，天气一直都没有很好，入了夜屋子里又不燃烛，站在外面就什么都看不到。
也亏了今天月色很好。
柳无涯脚步迟疑了几次，还是转了身。
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他已经为这个人耽误了许多时间。
许是这人的伤太过于严重吧，他才会控制不住自己几次三番的往柳苑走。
他是刚从嘉琳贵妃那儿出来，本想直接出宫的，也不知是怎么就拐到了这里来。
透过窗子趁着月光，那两人的姿势暧昧。
猜得到唐守溪会来找花想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更没想到，两人真能和谐的坐在一起聊。
“公子……”
南冥跟在柳无涯身后，突然出声。
“嗯？”
“花小姐若是跟他联手，我们……”
柳无涯停住脚步，半晌，才有迈开步子。
“不可能的。”他说
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寒风吹远，散了个干净。
话一出口，连柳无涯自己都有些意外，意外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万一……”南冥犹豫着开口。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世间，哪有那么多不可能。
“是啊，万一。”柳无涯突然摇头，面上的笑容有几分苦涩。
他足尖轻点，头也不回的走进黑暗，的确是他太过自负了。
南冥都想的明白看的明白的事情，怎的他毫不犹豫的相信了呢。
他竟然觉得，无论自己怎么伤害那个女人，那个人都是不会离开自己的。
她就是块牛皮糖，无论自己是云裳还是柳无涯。
她都会笑嘻嘻的贴上来，任他怎么甩都甩不掉。
柳无涯能听到自己胸腔里控制不住的嘲笑声，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矢志不渝，哪里会有真的永恒。
该是自己这几天听了那人说的太多次有关过去，有关芍阳城，有关那个他自己都快要忘了的名字。
自己才会如此感性吧。
他得尽快安排好，若唐守溪真的说服了那人，想来也真的是棘手的。
虽然他知道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不过还好，段梦草会在龙涎香的气味下发挥出它的效用，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结束的。
到那个时候，如果她真的想跟着唐守溪，自己倒不如……
倒不如什么？柳无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放她走吗？
自己欠她良多，可她又何尝清白。
夜风依旧很冷，再有一个月就要年关了吧，到时候，这朝堂一定会很热闹的。
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柳无涯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叹了口气。
自己可能真的是像芊芊说的，太累了。
唐守溪怎么可能说服那个女人。
先不说花想容爱他如命。
就花想容那个驴脾气，怎么可能和一个伤害过她，伤害过她身边人的男人站在一起。
他还是了解她的。
毕竟，认识了这么多年。
“无涯。”
一个声音响起，柳无涯抬头，就看到了月光下的那一袭白衣。
“怎么了？”
寒虚予站在一个房间的门口，看不清表情。
“我想了很久，还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柳无涯抹了一把脸，推开房间的门。
“进屋说吧，外面多冷。”
“不了无涯，我说完就回去了。”
寒虚予站在原地，夜风吹起他的衣袍，无端的增加了几分清冷。
柳无涯沉吟了一会，无奈的走到他身边。
“你说。”
“我想娶她。”
寒虚予认真的看着柳无涯。
至于那个她是谁，已经不在需要说出口。
他们之间已经聊过多次有关于那个人，可每次不是不欢而散就是半路结束，寒虚予这次很认真，那天晚上之后，他想了很久很久。
他是一直都知道柳无涯和花想容之间的事情的，他也知道，柳无涯不爱她。
旁观者清，虽然柳无涯一直这样说，但是寒虚予还是觉得花想容是柳无涯的人。
毕竟，他们有婚约。
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柳无涯的想法心意。
他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花想容是真，可如此认真严肃的跟自己像是多年的好友说出这件事情，对他来说。
还是不妥的。
他纠结，难过，花想容不喜欢他他知道，可是她喜欢的人又对她做了些什么呢？
无止境的伤害，一次又一次。
尽管那人是自己的兄弟，他还是不能接受。
如果柳无涯能对花想容好一点，哪怕不喜欢但也不伤害，那么他也会顺着花想容的心意鼓励她去追求。
那天的场景，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寒虚予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不是冲动，他很清醒，清醒的知道，他不希望在看到那个故作坚强的女子受伤。
所以，他站在柳无涯面前。
一字一顿的说。
“我想娶她。”
“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等到一切都结束，尘埃落定之后无论结果怎样，我都希望，能照顾她后半生。”
寒虚予看着柳无涯，认真的看着，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是你的事，跟我说什么。”柳无涯薄唇轻启，语调冷淡。
“柳无涯！”
“你明白我什么意思。”
柳无涯不点头，他就没法带花想容走。
他们之间到底是有婚约的，柳无涯不松口他良心不安，花想容也不会死心。
“你什么意思？那个女人与我什么关系。”
“她爱怎样怎样跟我无关，能不能让她嫁给你也是你寒虚予的本事我帮不上忙。”柳无涯薄唇紧抿着，好似从牙缝中挤出的这么一句话。
“你若是这样说，那我便不用顾忌你了，只希望，你不会后悔。”寒虚予看着柳无涯略微猩红的眸子开口。
“呵，不用顾忌我，你应该先去找唐守溪商量好，说不准现在那没良心的就已经跟人走了！”柳无涯突然爆发，一撩衣袖走回房间。
房门被重重合上又弹开，声音大的好似晴天闷雷。
“唐守溪？”寒虚予站在原地，轻轻皱了眉。
柳无涯撑着桌子，缓缓闭上眼。
“寒虚予，如果有一天花想容站在我的对立面。”
“我一定会杀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