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是不想与在下合作了么？”
眼看着嘉琳贵妃退出柳苑，柳无涯才慢悠悠的开口。
嘉琳贵妃的背影一顿，转过身来。
“不想？本宫是不敢啊。”嘉琳贵妃攥紧拳头，无名指上的甲套都变的弯曲。
“这话从何说起，我还没说娘娘的迷迭香，娘娘倒是先指责我了。”柳无涯说话怪声怪调，就像浪荡无情的公子，面带微笑。
“呵，你敢说你对那个位置没有半分觊觎？”嘉琳贵妃冷笑，华丽的衣裳在逐渐暗下去的天色下分外突出。
柳无涯看着嘉琳贵妃有些扭曲的脸，没有说话。
他没有想过去争那个位置，他的目的从来都是让伤害过他们的人付出代价！
皇位？
无所谓啊。
能坐自然是好，不能坐也并不坏。
毕竟，他对治理国家没兴趣。
“人人都想要的东西，就真的好吗？”
“原本，我还想给你留个全尸。”柳无涯突然轻笑起来，可在这个半暗半明的院子里，只有无尽的恐怖。
嘉琳贵妃离开之后，柳无涯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转过头。
屋子里两个颇为暧昧的身影透过窗子，他看了两眼，抬步迈出了柳苑。
“你为什么不跟他说！他还以为……”
“不是以为……”花想容低头，那种无法说出口的沮丧堵在心口。
寒虚予眼眶通红，恨不得直接抓柳无涯过来给他两拳头。
“是我考虑不周……况且，就算我说，他也不会信。”
花想容弯起嘴角，并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脆弱。
不过，在寒虚予面前的伪装好像从来没有成功过。
寒虚予明显被气的不轻，可是他还是没问，为什么，她会去见皇上。
明明这才是一切的关键，才是柳无涯误会她的起源，可寒虚予，还是问不出口。
就好像，一说出来，自己就和柳无涯一样了，一样的对她心存芥蒂。
他控制不住的一遍一遍抚摸她的侧脸，从前，他是最喜欢她的笑了。
喜欢她放肆大笑时弯起来的眼，喜欢她微微有些肉的娃娃脸。
可是，现在面前的女子，不知从什么开始，笑的时候依旧是弯着眼，却不在有光，人也瘦脱了相，抱在怀里都是轻飘飘的。
她已经没了相识时候的那股子自信，没了那股子豁出去什么都不要的气魄，这就是现实。
“那你怎么办……”
露华浓对花想容来说太过特别，她甚至都没有办法去羡慕她，毕竟，如果没有这件事，她可能也会找到自己的心上人，荣辱与共，白头偕老。
“本来，我也没什么归宿吧。”花想容笑，眼睛弯成了鼓月牙，眼睛里，却没有光。
寒虚予叹气，却根本无法开口去劝她。
“你愁什么啊，我还没叹气呢，你倒唉声叹气上了。”花想容摸索着去拍他肩，在已经暗下来的夜晚，连一丝光都看不见。
看着花想容努力微笑的样子，一滴泪划破眼眶，无声的低落，寒虚予轻轻闭眼，对花想容说。
“阿容，你恨他吗？”
花想容的手还停在寒虚予的肩上，她有些无措的眨了两下眼睛，然后笑着拉长音。
“恨啊，怎么不恨，我这手腕子，现在还疼呢。”
她的声音大了些，大的有些刻意，有些突兀。
然后她便安静了下来，假装的笑容太难了，难的，心都空了。
“你说，他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花想容歪头，趴在桌子上。
为什么……这么讨厌你。
这个问题，并非无解。
寒虚予看着花想容的侧脸，内心挣扎。
柳无涯和他的关系很好，几乎可以算作无话不谈，他并不会可以瞒着他，更何况，那个时候，他就在柳无涯身边。
看着他双眸通红，一声不吭的冲进火海。
那种无法说出口的难过，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无论如何都无法体会的。
“他不是讨厌你……”
寒虚予犹豫着开口。
“只是……”无法走出那段阴影。
花想容她，并没有错，没有任何错。
“只是什么？”
花想容的睫毛很密，就像刷在人心头的小刷子。
寒虚予最看不得她这幅样子。
“阿容，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
除了玄学，很少能听到寒虚予用这么严肃认真的语调说话，即使花想容看不见，她还是从桌子上撑直了身体。
“你得答应我，别哭。”
寒虚予抬手，宽大温暖的掌心就覆在花想容的双眼上。
然后听到花想容哑着声音说。
“好。”
“其实，他不是讨厌你，只是，放不过自己……”
“还记得你及笄的那天晚上吗，那个匣子，是无涯让我帮忙送给你的，那个时候，云家很不安稳，为了躲避仇家的眼线，云夫人极大程度的避免了出门，可谁曾想，没过几日，皇后娘娘竟带着大内高手毫无预兆的从淮安亲自到了芍阳。”
寒虚予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收回来，看着花想容毫无波动的眼神。
“替他们带路的，是一只信鸽。”
就是带着花想容回信的，那一只信鸽。
花想容闭上眼，脑中不可避免的想起那天的事情。
想起自己看着匣子开心的合不拢嘴，然后提笔写下了给云家云裳的回信，那只信鸽，是花想容六岁那年养的，只认自己和云裳，也只会给云裳传信。
那天的晚宴上，皇后没来。
花想容的呼吸有些急促，大脑又开始重现半年前看到大火后的云家时的场景。
被鲜血染红的土地，残破的云家牌匾。
那一具具蒙着白布的尸体就摆在自己面前。
她一直想为云家报仇，想找到火烧云家的仇人将他千刀万剐！
可，万一罪魁祸首。
是自己呢？
“我至今都记得那几天云裳的样子，本来的白衣被鲜血染红，红的发紫红的发黑。”
“他的脸被烧伤，高烧三天不退，醒来之后，连嗓子都坏了。”
“他就像是个失了神志的木偶，整日盯着手里的一张纸条看，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跟着火球一起飞进云家的信鸽，脚上绑着的，来自淮安的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