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情势已经远远超过了小孩子互相打闹的程度。像婉芙这般年纪的预备学生,要拿起这种质量不凡的真剑并非绝无可能,只需要利用神力加固全身骨架和肌肉,便能在神力耗尽前有如浑身肌肉的壮汉般轻易挥舞。但是对方身边一丝一毫白雾都没有显现,换言之,她用着13岁女孩的身体,硬是拿稳了这把超过1米长的真剑。
亦清知道,义切氏的孩子,从小就练习正统的义切流剑术,在这上面下的功夫极深,虽然自己也同样会每日练剑,但终究不可同日而语。现在,看到对方实打实的用肉身勉强驾驭着这把剑,亦清第一次有了些许恐惧的感觉。
但是在明面上,她还是故作镇定,微笑着说道:
“你打算用那把笨重的大剑施展什么技术?”
“笨重?”婉芙冷冷一笑,双手一按,剑便往右侧一扫,凌冽的剑风让亦清的表情也严肃了些。
“放心吧,倘如你拿不起来,我也不介意网开一面,只当你是疏于锻炼。”
“我只是担心两剑互砍,难免互损~”
“这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些不过是义切仓库里的残次品而已,我顺手挑了两件带了过来,坏了也亦无妨。”
“……”
亦清看着眼前的剑,正不置可否,不想婉芙已然持剑上前,猛地一冲,在亦清面前划出半道新月。她的距离本不足以打到亦清,但是亦清终究没有实战的经验,锋利的金属剑刃被灯光打得亮晃晃的,一时难以分辨距离,情急之下,一个后跃,剑已经入手拔出,只留着黑鞘还在原地,重重地摔下,发出哐当的声音。
亦清在冲劲的帮助下,单手还能持住,但是冲劲消散,重力将剑尖死死地往下压,她不由得用右手赶紧握住剑柄前端,这才把剑横在身前,维持住姿态。
这会儿亦清并不知道婉芙只是想要吓一吓她,只觉得自己刚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惊怒之下,愤然呵斥道:“你疯了么!”
但是听到呵斥,婉芙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开心了,笑道:
“好,非常好。”
“好什么?!”
婉芙凌然一站,侧身向前,竟然只用单手便将长剑握持住,轻蔑地看向亦清,说道:
“好在,我刚才明明一招都没有用尽,你就已经退到边去了。看来,和我说的一样,式切氏尽出懦夫!”
“你说够了没有!”
亦清已经全然没有了理智,在生死威胁和重重激怒下,她怒火中烧,不顾自己还没有办法完全操持住这把长剑,便压低身子,双手握持剑放置腰侧,剑尖对敌,摆出了义切流的进攻姿态。
肌肉和骨骼传来的反馈痛感令她相当不快,不自觉中,神力已经散尽了空间,包覆住了自己的身体。这是神力操控术中最基础的一种,用于强化自身体能。
“好,来吧!今天就让你知道,你和我之间究竟有几多差距!”
婉芙同样压低重心,但双手持剑侧放于身前,是义切流的防御姿态。
下一秒,伴随着亦清全力踩地,她的身体爆炸般向前突进,身后的金属墙壁和地上用PF材质制成的地板,竟都在作用力下微微震动。白色烟雾围绕她的全身,又被她的冲刺拨开,层层叠叠往外散去,有如厚厚的云层。
亦清手上的长剑虽然与她惯用的武器形态不一,但长度却相差无几,因此她一如习惯,在婉芙跟前重重踩下右脚,同时剑尖已然在前一秒转至身后,为接下来的攻击做足预备。
伴随着全身的扭转,剑刃迅速从亦清身子的左后方冲上婉芙面门,向右上方划去,剑影宛如新月,正是刚才婉芙并未全力挥出的一击。
“义切流单刀一式,开天!”
亦清几乎是低吼出声,剑已经和婉芙的剑重重相撞,回弹的猛烈震动几乎让剑脱手,亦清仗着被神力强化的双臂硬是接了下来。金属相撞擦出火花,在二人面前闪烁,映出两张有如恶鬼的脸。
“有两把刷子么,式切的!”
婉芙虽然属防御态势,但是她的基础体能比亦清高出太多,因而强化后的肉体也更为坚韧,两两相撞,带着冲劲的亦清愣是和她打成平手,两人剑锋相怼,用蛮劲缠斗一时不分上下。
随后,婉芙突然身子一转,向后仰去,亦清的上砍没了阻力,顿时向右上方失控飞去。婉芙没有放过这一个机会,手腕一扭,长剑灵活变转方向,便要往亦清侧方看去。眼见亦清双手高举于上,一时无力格挡,婉芙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表情。
剑还未至,阴气已来,亦清知道对付斩击,不能躲便得挡。眼下,剑已然来不及收回,身子的平衡却又拉不回来,绝处逢生灵机一动,便将位于高处的剑狠狠砍下,朝着对方的手而去。婉芙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招,若是诚心治对方于死地,一手换一人全然不亏,但她毕竟只是个13岁的孩子,下意识地将手回缩,这一横砍便扑了个空,而亦清的剑也撞在了对方的剑刃上,偏转了她的进攻角度。
然而一围稍解又来一围,偏转了角度的横砍在亦清腹部前扫过,随后直直冲向她的左侧小腿。她赶忙抬腿避过锋芒,却失去了平衡全身向右侧翻转过去,只得以右臂为缓冲,翻了半周,才重又落地。
那边婉芙一砍失利,往地上砸去,被她硬用胳膊减去了大段冲劲,最后只是在地上轻轻磕了一下。
亦清大口喘着气,同时冷哼嘲弄道:
“这就是你所谓的差距么!我倒是见到了蛮力的差距,你的打法里哪有一丝一毫义切的影子?!”
亦清这番说辞虽是指谪对方,却也是对自己的讽刺。义切流剑术最为讲究的就是灵动机巧,剑在手中当有如自己的胳膊一般,强调的是在极致的实用性下的美感。然而刚才的对剑,大把力气都散了开来,甚至回弹到自己手上。攻势大减不说,还有伤及自身的风险,分明是只有初学者才会犯的毛病。
婉芙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因此立即面露傲慢反唇相讥:
“这些话,你套用在自己身上再合适不过了!既然你如此自信,我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义切流剑术!”
言毕,婉芙已然拖剑上前,亦清刚刚摆出防御态势,就见对方双手将剑置于右后方,已然摆好了“开天”的预备姿态。显然,她是要用同样的招式扳回一局,但是既然知晓对方会用什么法子来,那拆解就仅仅是套公式做题般简单。
“义切流单刀一式,开天!”
说着同样的话,但是婉芙的动作显然更为迅速。“开天”的本质是突进技,借由侧上挑拨开对方的格挡态势,在刚开始对敌的瞬间就掌控先机,要诀就在出其不意。然而此时双方都杀气腾腾,亦清更是早有防范,婉芙一招虽然更加快准狠,但是欠缺了意外性。亦清右脚大步前踏,见对方上挑一来,便顺着对方的剑路,不以蛮力击打,反倒借力,以右脚为圆心转动身子,原先猛烈的上挑顿时被卸去劲头,显得粗笨不堪。
亦清转过半圈,两个灵巧的后撤已经拉开距离,婉芙自己一招扑空,也以左脚为圆心,硬是要把这个上挑拖过来,但是却失去了平衡,只得赶紧转过身体,用左脚撑住身体,剑则转过大半圈,悬在半空。
双方谁都不敢松懈,刚一恢复平衡,都急忙摆出架势,但是谁也不再先动手,只是恶狠狠地盯牢对面,不放过一个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