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北慕仓即时赶到,众衙役见他单枪匹马,并不畏惧,直杀向前。却被北慕仓的武力制住,纷纷求饶。北慕仓将他们放走,正欲施救安伴棠。
他轻轻放下安伴棠的手臂,略动手指,直击安伴棠胸口,只见一股黑气从鼻腔渗出,安伴棠剧烈地咳了起来,北慕仓顺势扶起安伴棠,手掌猛击其后背,一股淤血自口中吐出,安伴棠缓缓睁开了双眼,脸上稍稍恢复了红润,双眼迷蒙,容颜如水。
北慕仓也跳上马背,二人并排而坐。安伴棠又咳了几声,问道,“敢问尊驾便是北慕仓道长吧?”北慕仓拍了拍他的背,“相信我师弟也向你介绍过我了,在下北慕仓,敢问这位施主尊姓大名?”
安伴棠缓缓道,“在下安伴棠,亏得道长相助,否则命必休矣”说着,他环顾院中,见空垠横卧地上,忙问,“空垠,他,他怎么会?”北慕仓低沉道,“他已经死了,定是为那帮贼人所杀。”
“不好!”安伴棠猛然想起了南惜颜,也不知他处境如何,忙问,“道,道长,我昏过去多久了?”
北慕仓不解地说,“还未一刻钟。你不过是负伤后吸了些烟气,我把他们赶跑后片刻,就把你救醒了。”
安伴棠点了点头,“还来得及,快随我去后院,南惜颜有危险!”
闻说此言,北慕仓一个激灵从马上摔了下去,忙爬了起来,问道,“我正要问你啊,我刚刚进了殿中找不到他,南,南惜颜怎么了?”“唉呀!”安伴棠道,“来不及解释了,你赶走他们之时,可有看见刺史高越?”
北慕仓道,“领头的是一个师爷模样的人,他说是高越领他们来的,可当时高越不在这那伙人之中。”
安伴棠道,“果不出我所料,走,去后院,我想,找到南惜颜和高越,寒山寺的谜团就能解开了!”说着,拍马直奔后院而去。刺青马果是名不虚传,那北慕仓刚回过神,安伴棠已冲出甚远。他急忙跟上,边跑边朝前面的安伴棠喊道,“你可知,我师弟现在何处?”
“被那智仁和尚困于密道之中!”安伴棠头也不回答道。
二人进了后院,见那院落坐地不过几进,地上寸草不生,围墙有几丈,挡住通往山后的路,两株百年槐树一左一右,巍然耸立于院中,树干极其粗壮,就别无他物,更不必说有密道了。
北慕仓急道,“不是说惜颜被智仁和尚所困吗,这院内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密道?”安伴棠也心生不安,问道,“他以前没跟你说过,后院有一密道?”
北慕仓摇了摇头。安伴棠倒吸一口凉气,刚刚南惜颜走的急,竟未曾告诉他密道在何处,现在连北慕仓都不知有这等去处,可如何是好?
安伴棠尽力回想着南惜颜走之前说的话,在自己假意施法之前,南惜颜说要助我,他说……安伴棠脱口而出,“前后无万物,上下有洞天!”北慕仓被他突然的话语吓了一跳,忙问,“你在说什么?”
安伴棠一拍脑门,“没错,前后无万物,上下有洞天!这是南惜颜来这后院之前对我说的,我当时过于紧张,以为他只是随便一说,现在想来,在当时的事态之下,这是他能做的,暗示密道的位置的最好办法了!”
北慕仓略加思索,点了点头,默念道,“前后无万物,上下有洞天。”
上回说到,安伴棠被困于偏殿的大火中,凭着毅力闯了出去。及时赶到的北慕仓吓跑一众衙役,救醒昏迷的安伴棠。随后,二人赶完后院寻找南惜颜的下落,却未找到他所说的密道。正为难之时,安伴棠突然想起了南惜颜离开前说过的话,“前后无万物,上下有洞天。”,断定,这必是南惜颜在暗示密道所在之处。
北慕仓琢磨道,“前后无万物,上下有洞天。要说这后院之中,除这两棵槐树之外,确实没有他物,莫非与这槐树有关?可后两句我就猜不透了。”
安伴棠接道,“不错,那说上下有洞天,若将其拆而读之,天固于上,莫非是说上有天而下有洞乎?”
北慕仓叹道,“读书人就是读书人,如此轻松就破了这谜。”安伴棠纠正道,“我是军士,不是书生。”北慕仓脱口而出,“那你长得这么白……”
“你也一样。”安伴棠翻了翻白眼打断他,又陷入了沉思。
北慕仓也反应了过来,讪笑道,“是啊,当时你是穿着战甲送信来着。看来还真是军人,就是功夫不太行,要不是我,你现在已经,哈哈哈……”
说着,扑通几下,身子腾空而起,脚借树枝之力,如同巨鹰一般,稳稳地落在左边那树的树梢之上。他俯视四周,见偏殿内的大火已窜上了屋顶,把黑夜照得通明,后院被炙烤着。右边的另一棵槐树上,茂密的枝叶掩饰之下,似乎有一个洞口。他抖擞一下身子,往前一跃,缓缓降落,落回地上。
安伴棠尚未开口,北慕仓忍不住兴奋道,“我看见了,在右边那棵树的树顶,有,有一个洞,想必就是那密道了。”说着,便往那棵树跑去。
安伴棠急忙跟着他,走到树下,见北慕仓正要蹬腿使轻功,安伴棠忙阻止道,“哎,你,这树起码有五个我那么高,你一下子飞上去了,我怎么办?”
北慕仓无奈地叹道,“轻功都不会,凡人哪……”安伴棠说不过他,只好哀求道,“要不你扛,扛着我飞?”北慕仓耸耸肩,左手伸进右边的袖中,抓住一段鲜红的绸丝,便往外拉,直拉出有一大半,安伴棠才认出来,这是一件丝织女袍,做工精细玲珑,不胜妖艳。安伴棠羞红了脸,支支吾吾道,“这,这是你娘……娘子的衣服吗?”
北慕仓道,“什么啊,有时候官府把我追烦了,我就穿着它。你别说,还真没人认得出我,省的到处躲藏。”
安伴棠愣了愣,才想起南惜颜跟他说过此事,便不解道,“你不是功夫了得吗,为什么穿女袍躲避追捕?”
北慕仓无奈道,“我们师门也有清规的,我从不滥杀无辜。”
安伴棠愣了一下,微微笑道,“那你打算穿它,然后扛我上去?”
“你说什么呀,等着啊。”说着,北慕仓双腿一动,腾空而起,留下满地尘灰。安伴棠正咳嗽着,北慕仓已落在树梢之上,随即,双手轻轻一解,那女袍竟散为一带绸缎,缓缓地飘到地面。安伴棠也不含糊,双手抓着绸缎示意,北慕仓便往上拽,不一会儿,安伴棠也上了树顶。
只见那树虽已至顶,宽仍可容下两三个人,中间生着杂乱的枝叶。北慕仓用手一拨,那枝叶竟如受惊之鱼往下沉,瞬间消失不见。借着火光,二人凑上前去,果见显出一密道口。北慕仓往前一步,率先躬身跳进了道中,见那密道甚是狭窄,仅容一人通过,高度却很高,势平,环绕而下。安伴棠心中叹道,“难怪那树的树干如此粗壮,原来竟有一密道于其内。”
走着,北慕仓回想着适才发生的事,心生疑惑,问道,“你刚才说惜颜被智仁和尚困住了,智仁为什么要加害他?再有,那刺史高越去哪了?”
安伴棠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如我所料不错,刺史高越与智仁和尚,乃是同一个人!”
此话一出,如惊雷一般炸在北慕仓头脑中,他看了看安伴棠的脸,脑中一片混乱,此二人的面孔轮番出现,一个封疆大吏,一个佛寺住持,二人怎会是……他困惑道,“可,可高越先前在寒山中了邪,卧病府中不见外人,怎么会出现于此,又怎么会变成智仁?”
“所以,中邪的高越并非刚刚消失的高越。如果说刚才的那个高越中过邪,他不可能恢复得那般快。惜颜说过,智仁白天常不在寺中,夜里却会在后院监视密道的施工。试问,他为何不安排白天施工,却要选在夜里?除了他不愿被旁人知晓外,只能因为他白天更忙。可身为住持,他不在寺中,何来的忙碌?这说明,他在寒山寺之外,有另外一个身份!”
北慕仓惊呆了,道,“我们在寒山寺也待了有半年之久,竟未曾想到这些。可就算说智仁有另一个身份,也不能说明他就是高越吧。”
安伴棠道,“其实,刚到这寒山寺时,我就对智仁起了疑心。当惜颜敲这寺门之时,值夜的小和尚却以为是智仁回来了,想必其出门前定是交待过,自己会在半夜归来,这对于一个和尚来说,半夜归寺,岂不荒唐?而当我们路过众僧休憩的院舍时,我发现,每间房舍竟都点着烛火。”
北慕仓道,“半夜三更的,如果说住持外出也就算了,可全寺僧人皆未休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这件事着实令我困扰许久,但现在也很好解释了,和智仁一样,那屋舍之中住着的,除了是僧人,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后来围困我们的衙役。”
北慕仓问道,“所以这一切,都是寒山寺之人布下的陷阱,要害你,哦不,害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