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不如从命了!曹相请!”
“琴国舅请!”
客套一番,我举步先入小厅,不客气地四处观望。这曹相,倒也不是粗野人,府中的布置颇有文人气息,粗看墙上悬挂字画,都是前人名士真迹,不见附庸风雅之态,沉稳大气,不失宰相风范。
“叫国舅见笑了,如国舅不弃,看上什么,尽管开口,老夫定当双手奉上!”
曹相在旁察言观色,见我看墙上字画,即刻开口示好,我心下暗笑,把那拉拢收买一套官场的手段放到我身上,还真是见针插缝,以他堂堂宰相身份,如若换做他人,定是受宠若惊了。
“曹相客气了,晚辈一向是个不懂风雅的俗人,只知喝酒取笑,如此墨宝,还是不要糟蹋了罢!”
不软不硬给了他个钉子碰,见他不动声色,我赞他气量,老狐狸,看看今日之手段,谁更按捺的住!
“即如此,还是请国舅坐下一叙罢,来来来!”
曹相伸手作请,小厅上已摆好一桌精致的菜肴,怕寒意吹冷,都盛在密闭的容器中,架在雅致的小火炉上,不见火苗,只觉暖意。旁伺的奴婢待我坐下,双手揭开暗罩,菜色热腾腾色香味俱全,再从旁温水壶中取出小盏温热的细致酒杯放置我面前,提起温在热水中的酒壶细细为我斟酒,一股醇香扑鼻,我忍不住大赞:“好酒!”
“琴国舅先请一杯!”
曹相笑眯眯举杯邀我,我亦举杯,两人同饮。
“曹相今日请晚辈来府,定不是专程来喝酒罢!”放下酒杯,我单刀直入插进话题。
曹相看我半天,点着我微微一笑:“琴国舅是个明白人!”放下自己的杯子,提起酒壶亲自给我斟满酒。
“既然琴国舅开门见山,那老夫也不必兜圈子了。”放下酒壶,曹相定定看我,神情中有几分严肃,“如今朝廷在严查盐运买卖,老夫得南方盐运官员来报,说有私盐贩卖,这箭头可是直接指向你——琴国舅!”
就说是先礼后兵,如今这话威胁不是?我不动声色长指在面前酒杯口上划着圈,只看他如何接下去说。
“琴国舅在天朝是赫赫有名的大商贾,想必犯法的事是决不会去做,不过,也不排除手下人阴奉阳违,瞒着主子做些违法乱纪的好事。”说到此,他觑我一眼,随即又有些自嘲,“只当是老夫管管闲事罢了,这件事如若上奏天颜,必然要引起皇上震怒。老夫与琴相交好数十年,实不忍琴国舅你受此无妄之罪。因此把本章压了下去,着呈报官员重查再报。今日逢国舅回京,老夫特此请国舅一聚,正是想提醒一二,还要注意此事动态,以免遭人陷害!”
薄欹在我示意下,南方一十六个盐局皆已关门,明里正式不再进行买卖,暗地却和其他盐局私下买卖。看来这件事已经让这只老狐狸嗅到了风声,不能抓到实在的把柄,这才直接对我进行警告罢?
“晚辈谢曹相有心维护。”我拱拱手,他脸色不变,眼底却略有得意,不过接下来这句话却让他差点瞠目,“不过晚辈已然洗手不干,这违法之事自是没有。但南方的盐局买卖现在好似也属私人买卖,并不见官府插手,不知曹相可曾得报?”
他一怔,看起来有些意外,我心下冷笑,装的倒挺象的,不是发觉有私盐贩运,影响了他垄断盐局的计划,他会有这般举动?现下提醒他,瞒天过海借官府的名义来中饱私囊不是没有人发现,叫他也收敛一些。
“还有如此大胆之徒?”曹相挑挑眉,疑惑看我,“底下的官员确实没有上报此事,琴国舅又是从何得知?”
我举杯轻酌一口酒,含笑看他:“晚辈浸淫商场几年,要说消息也稍有灵通,信息准不准倒也拿捏不住,但有此种说法传出也有扑风捉影之嫌。曹相今日既有心提醒晚辈,晚辈也当投桃报李,把这件事告知曹相,否则,一旦属实,皇上岂不更要大怒?”
一抹怒意从曹相眼底快速掠过,我选择忽略,要讲威胁,谁不会?
“哦?此事既国舅说出,老夫明日立着所办官员查实报来,如确有此胆大妄为之辈,老夫定将其绳之以法!”这一刹,曹相的眼光冰冷,我亦当作不察,他既没当面翻脸,我又何必明里树敌。
旁伺的丫头再斟酒,曹相举杯打个哈哈:“来来,既然这是虚惊一场,老夫也就多此一举,白****这份心,还请国舅不要嫌老夫好管闲事罢!”
“那里那里,晚辈感激曹相有心维护还来不及,又怎敢责怪?”我回敬曹相,亦是笑意满面,却没有让这笑抵达眼底。
这才刚开了个头,接下去还有呢!我且暂定不动,看他怎样?
不紧不慢,杯中酒一杯又一杯,曹相人不怎样,这酒却当真是好酒。两人你来我往客套着又喝了几杯,曹相眯着眼,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看我:“国舅可知俪妃娘娘被打入冷宫一事?”
暗自冷笑,这事才是他今日拦我最主要的目的罢?兜了一个老大的圈子,才回到主题,这老狐狸有什么目的?
当下一副略有焦虑的样子,放下酒杯看他:“晚辈此次回京,为的就是此事,但宫中好似封锁了消息,一点也看不出皇上的意思。俪妃娘娘体质弱,病了也有几个月了,这个时候给贬入冷宫,晚辈实在……唉!”
长长叹了一口气,侧目见笑意在曹相嘴角一掠而过,见我看他,随即又做出深表痛心的样子:“俪妃娘娘国色天香,淑妃娘娘一直也倾慕娘娘的风采,有意相交,怎知会出如此事情。之后淑妃娘娘也一直在向皇上求情,只是……唉!”
他也长叹一声,故意不接着说下去,我只作态好似沮丧,见我此状,他颇有些神秘望我靠近:“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我装作大喜过望也向他靠近一些:“不知曹相有何好计可救俪妃娘娘?”
曹相伸手屏退旁伺丫头,半晌,朝我举杯一笑:“原本这事皇上已经发话后宫,皆令不得为俪妃娘娘求情。皇上盛怒,我等臣子就是有心上书,也不敢冒犯天威。二位琴将军常年戍守两营,此时也是难以得报,再则,就算得报回朝,娘娘也要多吃许多的苦头。宫中人可是都知道,那后宫可不是人待的地方,娘娘金贵玉体,又是带病之身,怎可吃这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