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妃,两位的来意你听清了吗?”
朝风似有所指,话虽然是朝着姐姐讲,却看着我。三姐姐起身下阶,站定在两位华贵妃子面前,微微笑道:“多谢贵妃姐姐和淑妃妹妹的道贺!”转身又朝阶上朝风轻躬,“今日是皇上的大喜,臣妾也给皇上的贺喜了!”
“坐罢!”朝风挑挑眉,七公公又一挥手,三姐姐也在阶下安座,淑妃眼底有一丝锐光闪过,我心中有些不安,这个淑妃是姐姐被贬入冷宫的头号怀疑对象,如今皇帝的态度未明,如果淑妃有意下手,姐姐恐怕是有麻烦。
“这位就是琴吟琴国舅罢?”
淑妃笑吟吟看我,我起身施礼,口中称是,她抿嘴一笑,看向皇上:“难怪我爹爹看上了这位国舅大人!”
心中陡然咯噔一下,淑妃看来是和曹相通了口风,要在皇帝面前请求赐婚了。如此势在必得,这下可是糟糕了!
朝风大感兴趣,倾身前来:“哦?爱妃是指?”
淑妃娇媚一笑,水汪汪的眼睛瞥向我,鬓间金步摇微微颤动:“琴国舅是我天朝罕见的美男子,又是琴相的儿子,俪妃姐姐的小兄弟,实属名门之后。爹爹几次宫会中看见国舅,深为喜爱。臣妾有一个同胞妹妹名唤曹矜,正待字闺中,爹爹有意要把她许配给琴国舅,几次与臣妾相请,想求皇上的恩典。”淑妃转身向朝风微微一拜,“今日皇上双喜临门,臣妾斗胆,请皇上为妹妹曹矜赐婚与琴国舅,从此两家永世交好,永沐皇恩!”
“禀皇上,淑妃妹妹已怀有龙脉,今日又接连捷喜报,可不是双喜临门么?臣妾与众位妹妹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贤贵妃告知缘由,与身后众嫔妃皆下跪道贺,淑妃年轻艳丽的脸上也掩饰不住骄傲与欣喜。我偷偷看朝风,他却仍是一派气定神闲,不为所动:“平身罢,贵妃坐罢!淑妃!”
曹淑妃盈盈一拜:“皇上!”
声音中听出几分娇羞与憧憬,入宫至今,身怀有妊,地位稳固了,从此有了争权夺势的依靠,又有强大的外戚支持,怕是一步登天,皇后宝座也唾手可得了。如何能不喜?
“你辛苦了,从此要注意身子,不要太过劳顿,朕心中也高兴的很!”朝风口中软语慰人,态度却很明朗化,“不过赐婚这种事情牵涉朝廷的大局,朕还等着琴国舅立功封他做驸马呢!到不想曹相也看中了他,淑妃,那你说该怎么办?”
闻言我松了一口气,却又把心提了起来。朝风这话解了我的围,让我不得罪淑妃和曹相,但朝风确有几个皇妹还没有指婚,真不知他这话是真是假,如果他确有此意,我的处境不就更加难了?
曹淑妃赶紧出言给皇帝台阶下:“皇上意思臣妾明白了,公主金枝玉叶,又岂是妹妹这等蒲柳之姿可比,臣妾定会告诫爹爹,着他为妹妹另择佳婿!”
朝风的几个皇妹都是年纪尚小,备受娇宠。淑妃明白自己再受宠,也比不过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今日请求虽在众人眼前有些失面子,但她也万不敢得罪皇帝与公主。
“不过曹相失此佳婿,朕也决不亏待他。改日朕在几个王爷中挑一个把你妹妹赐婚与他,做个王妃,也不辱没曹相的千金罢?”
闻言,淑妃大喜过望,连声称谢:“臣妾谢皇上隆恩!”
朝风此举,大大给她挽回了面子,而且给予了更加丰厚的条件。曹家不但有了面子,底子也给挣足了,做王妃,比起与琴府结亲,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曹家的政治资本将更丰厚了。
三姐姐看我,眸中千言万语,我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咬牙切齿,朝风这一手,就是在逼我就范。我一日没有给曹相回复,曹相与淑妃必不致对姐姐有什么举动,如今朝风给了他们一个充满诱惑的许偌,他们还会顾及什么了?三姐姐的处境一下就变得备加艰难,而我,连考虑的时间也没有了。
贤贵妃的肩头微微有些耸动,我知道她的心思也在千转百回。淑妃在宫中,已是她所面临的第一大劲敌,如今又身怀有孕,更加威胁她那唯一有望登上太子宝座的儿子。现下,皇帝又许偌要将淑妃妹妹许配给几位王爷中的一位,外戚之重,又将增添一份。这危机感,势必会让她动手,时间早晚罢了!
其余几位立在一旁的嫔妃,脸色有些晦暗,她们无论有无生下公主和皇子,心中大概也知道,宫中的风云就要暗变了。而掀起这场风波的人,此刻却丝毫不动,只浅笑坐在高堂上,冷眼看我怎么办。
“俪妃,今日是你琴家的好日子,朕赐国舅一杯酒,你替朕把盏罢!”
朝风吩咐姐姐与我对饮,三姐姐屈身领旨,缓缓走近我,秀美凤眸中一片水泽,她举杯看我,口中笑称:“皇上对我琴家一片恩宠,望国舅要谨记在心,不负皇恩!”
我双手挚杯,转身谢那在上的君王,再面向三姐姐,一字一句回道:“琴吟牢记娘娘教诲,谢皇上隆恩!”
一口饮尽杯中酒,放杯时,三姐姐背向众人,口中快速低语:“快走,决不可再入宫!”
我愕然,姐姐瞪我一眼,我随即神色一正,退回位置,朝风再次发话:“俪妃,你身子不爽,快些回宫罢,你们也回宫去罢,朕还有话要对国舅说!”
在场嫔妃皆施礼告退,三姐姐临走前深深看我一眼,令我心痛难当,固然在冷宫衣食无忧,可是姐姐心中的落寞却是无法抑制的,她的心不在朝风身上,朝风的心更不在姐姐身上,作为后宫中的一份子,只有是寂寞相伴!
“心痛吗?”朝风冷冷的声音传来,我压抑涌出的泪意,抬头看他,“琴吟,你只看到俪妃的伤痛,你可见我的伤痛?”
朝风黯然,他没有再自称那个尊称,仰头饮尽一杯酒,起身下阶,轩昂的身躯逼近我,凛厉的眼神中夹杂一丝复杂的神情,我亦定定看他,这个天子,好似云雾,让我看不透他心中所想。这场宴席,是他故意作秀给我看,而我,却看不出此时他的思绪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