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谨听了她所言之后,连忙摆手摇头,“奴婢哪里做的来这个,若说帮小姐照看着,大约还可以,要让奴婢独当一面,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有何不能?杨福一开始不也是全然不会么,你看他后来做的何其熟练,凡事都不过熟能生巧,账目你也不是不会看的,有什么不懂的,自有我教你呢。”夕鸢笑着执起她的手背轻轻拍了两下,“你这样聪慧过人,哪有什么学不会的事呢,何况经营酒楼,我也需得亲自在那儿才行,你再不帮我,我就真的分身乏术了。”
云谨见状只好道:“那奴婢只有勉力一试了,只是若做不好,小姐可莫要怪罪。至于酒楼……小姐想开一家什么样的酒楼,可是想专门做些北方的菜色?”
夕鸢抿唇一笑,将脑中已经成型的构思尽数讲了出来,“不仅是做北方的菜色,川菜、粤菜、北方菜色还有这儿的杭帮菜,我要将全国的名菜都汇聚一堂。并且,还要有咱们酒楼才有的招牌菜,我也想好了,就用烤鸭。”
“烤鸭?”
“是,并且是别处都没有的烤鸭。这还得做个特制的吊炉,将鸭子烤的外焦里嫩,用饼子卷了葱段和瓜条,再沾着甜酱一起吃。”夕鸢笑意盈盈,眸中尽是自信神色,“我都已经想好了,酒楼的名字就叫夕颜酒家,让人家一瞧就知道是谁家的铺子。”
夕颜阁这块招牌,迟早有一日会在苏州城内响彻天地,让所有的苏州百姓,都如雷贯耳!
楚离从府中离去之后,萧远山与萧红袖二人倒也真没再上门来过,夕鸢觉得颇有些无趣,若他们来了,还能再逗弄一番,权当解闷儿也好。
楚离的那位姑母一直未曾露面,只是夕鸢却隐隐觉得,这人大约不会像她的子女那般容易应付。一个女子,撑起两户的生意买卖,还经营的风生水起,这得需要多大的魄力。
从心里来说,夕鸢还是有些想见见那位萧夫人的,同样都是女子经商,想必她的心胸气度也与常人不同,而在这个年代,能做到这一步的女子,就更是难得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念头刚刚一动,那位萧夫人的帖子便下到了跟前,请她过府一叙。
帖子是陈嫂子拿过来的,这会儿楚离不在府中,她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觑着夕鸢的脸色道,“小姐若是不想去,大可以命人去回了姑太太,前些日子表少爷和表小姐到府里来弄了个不欢而散,姑太太大约也是知道这事儿的,虽说她是个明理人,可是……”
夕鸢知道陈嫂子在替她考虑,生怕她过去吃了亏,笑盈盈的将帖子放在一旁道:“我只是暂住在府上,与她又没有什么过节来往,人家既然下了帖子,我再回绝未免显得不识礼数。既然是大户人家的太太,又替府上料理营生,想来是个通达之人,我自然要前去拜会的。”
陈嫂子见她如此说了,便拿了帖子往萧家回话去,染香和云谨对那日的事都不大清楚,却隐约能猜到几分,想来是楚离的表妹醋性大发,好生闹了一通。染香颇有些放心不下,劝夕鸢道:“小姐真要过去么?咱们这势单力薄的,楚公子又不在,若是她要欺负小姐,那可怎么办?”
夕鸢失笑道:“从来都只有你家小姐欺负旁人的份儿,谁还敢欺负我了?从前在王府里头,那些个想害我的人,最后哪一个有好下场了?你们不必忧心,我自己也很想见见这位萧夫人。”
倘若见她的时候,那一对兄妹也一并在场,这事情就愈加有趣了。
既然应了下来,等到了下午天色微暗的时候,夕鸢便带了云谨前去拜会那位萧夫人。陈嫂子命人替她们套好了车,又说什么都要送她们过去,夕鸢推辞了几下,陈嫂子却道,“少爷临行前又交待,要我照料好小姐的一应事宜,这萧府小姐是头一遭去,没个知根知底的人在身旁想想也不很放心,小姐还是不要推辞了罢。”
如此,便也只好顺了陈嫂子的意思,赶车的人手法很好,一路平稳。陈嫂子坐在车里,同夕鸢讲着这位萧夫人的事。
“姑太太也是可怜人,姑老爷二十几岁便早早去了,留下姑太太一个人撑着萧家的生意买卖。要说姑太太也很有些本事,那些年给姑老爷治病,府上亏空不少,后来竟都一并还清了,且还将萧家的买卖越做越大。这日子好容易顺遂了些,谁想到天有不测,老爷夫人也一并撒手去了。如此,姑太太便得将萧、楚两家的买卖一力担下,少爷对表少爷和表小姐虽不大喜欢,但对姑太太却还是颇为敬重的。”
楚家的车子大约比杨福找来的那辆做工还要精细许多,车子轧在青石板上,只能听见石子的细小蹦蹿声,车轴几乎没什么响动,安静的很。
夕鸢静静听着陈嫂子说话,抿唇笑道,“原来是这样,那如此说来,这位萧夫人就是楚公子如今唯一的至亲之人了?”
陈嫂子轻轻摇头,“哪里是只有她一位呢,旁的亲戚也有许多,扯得上关系的扯不上关系的,同宗同族就算是亲戚。只是那起子人在老爷夫人刚走的时候,只知每日到府中闹事,想趁乱侵吞了楚家的家产。那会儿少爷就下了死令,那些人再敢入楚家大门一步,都照着死里打出去!”
天朗气清,带着秋天特有的寒意,日头挂在当空也觉不出什么暖意来。夕鸢设想一个八岁孩童,要如何去斥退一干黑了心肠的亲戚,不禁有些唏嘘,陈嫂子说起旧事,也是颇有些感慨,“要说少爷这些年,在府中呆得日子还是少些,多亏了姑太太的一力照拂。少爷自幼年变故之后,性情大变,说起来,他与小姐在一起的时候,仿佛心情还好些。小姐也要多开导开导少爷才是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