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本王的女人”,她压根也没有做过他的女人啊,从前在身体上就不是,如今连名份上都不是了,怎么他还这样去说……
虽然,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她心头仿佛也有一瞬间的停滞。
宇文昊却不经意的笑了起来,眸光盈亮,薄唇扬起的弧度显得心情甚好,“怎么,你还害羞了不成?”
“这……这不是害羞不害羞的问题啊,你已经休了我了,那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咱们都不再是夫妻关系。既然没关系了,那有些话,当然不能随便乱说。”夕鸢刻意板下脸来,说的一本正经,想让宇文昊听个清楚明白。
谁知她说的一本正经,宇文昊竟也一本正经的回她,“当初是你逼我休的你,我心里可是从没想过要休你的,既然这不是我的本意,那我顺心而为,又有何不对?”
夕鸢无言,“可我已经不是你的王妃了,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
宇文昊深深注视她的双目,薄唇中说出的话音富有磁性,一下一下的仿佛在轻轻叩击着夕鸢的心,“可是,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唯一的王妃,唯一的妻子。”
“若再要胡说,你就赶快回京城去罢,别留在苏州来回晃悠,满嘴胡话!”夕鸢将眸子挪开,口中语气仍旧利落,只是耳根子却有些不争气的微微发红。
宇文昊看在眼中,勾唇一哂,眼底眉间都蕴着极温柔的笑意,浓的化不开,似乎已经快要漫延出来。
结果一直到夜里打烊,宇文昊除了中途出去一次,说是去见这儿的知县以外,便一直坐在酒楼之中。夕鸢每一抬眸,便总能与他的目光相遇,含着脉脉笑意,仿佛他从头到尾,目光都没瞧过别处,只是一直望着自己。
这人……可真是的……
夕鸢压下心头的触动,只作不理,谁知宇文昊却也毫不在意,一直等到她关了店,才起身走到门外,仿佛要与她同行。
“王爷,夜已经深了,王爷还不回客栈去么?”
宇文昊轻轻摇头,“我不住客栈。”
“那就官邸?”
他笑道:“你一向聪明绝顶,怎么会猜不出,我想要住在哪儿?”
幸亏这会儿天色已黑,否则脸上的尴尬局促又要被一览无余,夕鸢抿了抿嘴唇道:“我那儿地方狭小简陋,只怕怠慢了王爷,王爷不妨,还是另找一处地方罢。”
宇文昊却摇头道:“不拘什么地方,便是你让我睡在门房上也好,权当替你守夜了。我七日前离京,一路快马加鞭,几乎未曾有歇,不过是让你给我个容身之所,难道这也不肯么?”
夕鸢想起,白日里看他模样虽无变化,但神情似乎真有些憔悴疲累。她们从京城过来,当初走了约有月余,宇文昊七日赶到,他说一路未歇,想想也不是假话。
可是……
“从前你我同床共枕那么多次,我对你可曾有过半分的不敬么?”夜色下旁的一切都看不大清,却唯独显得宇文昊一双眼眸格外明亮动人,“我难得见你,只是想多在你身旁留些时日,就这么一点小小私心,你还不肯成全?”
夕鸢只觉得脸颊一阵阵的泛着热气,丝毫不像身处冽冽寒冬,她在心里不住告诫自己,一定要硬下心肠,一定不能给他三言两语就说动了。
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记住,她和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结果……
“小姐回来了,今日怎么回来的有些晚了?”云谨听见门上有动静,连忙笑着迎上前来,结果却不经意瞧见她身后之人,一下呆在了原地,瞠目结舌,“这……这这……王爷?”
宇文昊抿唇而笑,“这些日子,多亏有你照顾,才能让鸢儿安然无恙。”
“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怎么来了?”
宇文昊笑着看了夕鸢一眼,毫不避讳道:“千里寻妻呀。”
云谨脸色变了又变,不知眼前这是怎么一番情形,夕鸢见状不由横了宇文昊一眼,“若再胡说,我便真要赶你出去了!云谨,你去把西厢那间屋子收拾一下,挪一床铺盖过去,他只是暂住,旁的事情我稍后再与你细说,先去弄罢。”
云谨屈膝应了下来,转身后又不住回眸瞧了宇文昊一眼,只见他神情坦然,含着悠悠笑意,没有半分异样之色。
倒是夕鸢,蹙着眉头,仿佛十分不快的模样,又像是有些赌气。
云谨揣摩不透两人的意思,又不知今日白天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便先行去替宇文昊打理房间,余下的事情……便照夕鸢所言,稍后再同她细问罢。
将宇文昊的房间打理好后,夕鸢便匆匆说了句白日乏累,扭头回了房中。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在避讳着什么,心里虽然清楚明白,且一便便的告诉自己,他们已经是和离的关系,只将他视作应少棠一般的朋友便好。
可不知怎么,只要一对上宇文昊的眸子,她心里的那般滋味,便实在……说不出口来。
回房之后卸了钗环妆容,又洗了个澡才躺平下来,只是这会儿也色沉重,外头就显得格外寂静,屋里漂浮着花香气息,那是用新摘的茶花制成的香皂。夕鸢喜欢这茶花清甜,便摆了两块在屋里,连熏香都省了。
这样宁静安详的夜里,夕鸢心头却并不安稳,翻来覆去的,总觉得难以入睡。自上一次在楚府失眠之后,这还是来到苏州城中的第二次失眠,闻着茶花气息,她忽然有些想去瞧瞧,在月色下的茶花,粉白成簇,不知该是何等美妙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