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月间的杭州,常常是游人如织。
但是岁末冬天,则很少有旅客前来,这个城市因此显得格外清静。
这个时候来旅游的人,多是一些放假学生,前来此地访古赏玩,放松心情。
叶曦坐在行人稀少的西湖畔,望着湖面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原来叶曦乃是北方玄宁大学的学生,刚上大一,本来已对一位师兄十分有好感。谁知那位师兄为了谋求在学会的显职,对一位师姐穷追不舍,还一直想撮合叶曦和一位早有妻室的老师。
叶曦初涉人世,后知后觉,直到学期末经朋友提醒才明白过来。伤心之余,便趁放假来到杭州散心。
日已黄昏,叶曦不知道的是,远处早已有三个乌合的青年盯上了她。杭州虽然地区不愧临安的一个“安”字,可这世间总是会有危险找上那极少数可怜的人。
三个青年的其中一个来到她的身后,直接张臂搂在了叶曦肩上,含笑说道:“妹子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有什么话给我说说吧!”
说话同时,叶曦先是惊呆了一瞬,而后下意识地尖叫了起来,可这声尖叫却没有多大声响发现,青年的另一只手早已捂住了她的口鼻。
两人的挣扎,在远远的几个行人看来,只似小情侣在调笑一般。
叶曦心思单纯,从未想到一人在外,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当下不知如何是好,又慌又怕,直吓得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另外两个青年出场了,他们对第一个青年喝道:“干什么呢你!耍流氓吗?”说着便上来要动手。
第一个青年见势果断起身逃去。
那两人便走上前来,扶起叶曦,问她是怎么回事,叶曦一一答了。一青年听她是玄宁大学的学生,便也介绍到自己是临安大学的研究生,说年末晚上一个女生在外不太安全,主动请缨要送她去酒店。
叶曦心下感激,便想答应,可总觉有什么说不出的不妥,便只说让他们送自己上出租车。
可那青年不依不饶,又说出租车也不安全,不如自己开家里的车送她。
叶曦不惯社交,见他们纠缠,心下烦闷,边说“不用了”,移步要走。可那两个青年交换了一个眼色,竟不让路。
叶曦一着急,见那畔有一个背着书包学生模样的青年经过,便向那边叫到:“真的不用了,我看到我哥了!哥!哥!哥!”
两个青年转身望去,那学生果然过来,便念念有词地走开了。
那学生本是堤上散步归来,忽听身后远处有人迫切地叫着哥哥,左右顾盼,却并无旁人,想是那人错认了自己,便想过去解释。
他朝叶曦走去,叶曦也想他小步跑过来,及两人相遇,发现果然不认识,便问道:“刚刚是你在叫我吗?是不是认错人了?”
叶曦心中有了提防,并未以实情相告,只说认错了,便要离开。
那学生摸不着头脑,也不好多问,直遥遥看着叶曦向着夕阳走去。
叶曦背影越来越远,他忽然有几分落寞,口中缓缓吟到: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
叶曦本想径自离开,却瞥见之前那三个青年正在远处注意着自己,只好折返了回来,没想到那学生正坐在自己刚才所坐的地方。
叶曦观察了半晌,见他书包傍身,气质不凡,心下认定他和刚才的青年并非同流,便走上前去,询问他姓名。
那学生名叫季子青,也是大一学生,说起来还和叶曦同城,不过他上的是另一所大学——垂音大学,也是趁着寒假在此游玩。
由于叶曦坚持,季子青还给她看了自己的学生卡。叶曦见他所言非虚,才松了一口气,当下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他。
季子青没想到这光天化日竟也能有这种事,细细看叶曦,眉目楚楚,身姿窈窕,略显单薄无依,一人在外的确不甚安全,便好言安慰几句,决定先一起吃个晚饭,再送她回酒店。
这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季子青不敢耽搁,立即便要出发。
却忽然感到一阵疾风从耳侧掠过,他下意识推开叶曦,下一刻便是冰冷的长剑横在自己咽喉之上,身后似乎是一个高大的男子,左手捏住自己脖颈,令他完全动弹不得。
季子青尚未反应过来,一道寒光已经越过他的头顶,插在了身后男子的额上,长剑落地,男子却未倒下,而是逐渐龟裂,如玻璃一般碎了满地,而后如烟般散去。
不等季子青回过神来,那道寒光便回到了一名神色冷淡的少女手中。她轻挥衣袖,止住了季子青脖子上的鲜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受伤了。
季子青正要说话,西湖水陡然汹涌而出,将他和叶曦全部卷落湖中,只有那少女轻轻一跃,避开了水势。
季子青不习水性,入水之后只顾憋气,不识上下南北,只发现水中仿佛有光华闪动,很快就溺水晕了过去。
季子青苏醒之时,已在酒店床上,旁边坐着叶曦。
叶曦见他醒了,终于露出笑容,道了声“谢天谢地”,捧给他一杯开水。
季子青清了清记忆,便问究竟怎么回事。
叶曦道:“我落水之后也很慌,奋力想往水面游,很快被之前那个仙女的衣袖裹着救了上去,不久又见水中越出另一个青年,把你抱起来了。”
季子青想起当时情景,又问他们是什么人。
叶曦摇摇头道:“具体我也不知,那位仙女说他们是世外高人,来杭州游玩的,叫我们千万要替他们保密。哦对了,划伤你的那个人说是他们偶遇的一个妖人,水中是那个青年在和妖人的妖兽打斗。还好他们都被消灭了!他们帮我把你送过来之后就走了,本来可以让你立刻苏醒,但他们说让你多睡会儿对你的恢复有好处,你已经快睡到天亮了。”
季子青见她面容憔悴,十分感动,想用手撑起自己,却发现自己枕边有一个淡黄色的玉簪,便随口道:“这簪子真漂亮!”
叶曦笑道:“可不是吗?他们也都说漂亮,还说你晕在水中,手里还紧紧攥着,脖子上的血都染在上面了,这该不会是什么定情信物吗?”
季子青大吃一惊,这簪子是自己的吗?不,它绝非自己所有,可为什么会在自己手里。
他默默收起玉簪,笑道:“我要有定情信物还会一个人来杭州吗?”
说完却见叶曦面露伤心之色,便猜到几分。他自觉失言,便起身道:“你还没休息呢吧?这是不是你的房间啊,不好意思啊,我给睡脏了,我去给你另外开一间房吧。”
季子青打开自己的书包,发现竟也干了,物什俱在,并无异样,仿佛未曾落水一般。
他背起书包,关门出去,记住房间号码,便下楼去了。
这江南一游,竟遇到这么多事情,还有什么世外高人,真是难以置信的缘分。他心里想着,努力确认自己并非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