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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无暇劫

醒过来时,脑子里完全是空白的。混混沌沌分不清什么地方,只能发发呆坐着。门外传出嬉笑声:“昨儿个小姐替摄政王挡了一剑,今天就来提亲了,夫人高兴坏了,立刻就同意了”。

:“可是小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树林里啊”?

:“不知道啊,居然还挡的最要命的暗器”。

声音越来越近,在门口戛然而止。三个穿着一样衣服的小姑娘推门而进,看见穿上坐着的人,开心的说:“小姐你醒了”!

:“小姐你可吓死奴婢们了”!

嗓子此时干燥疼得很,隐隐约约才感觉到肩膀一处的疼痛。开口时,竟然是枯木般的声音:“发生了什么”?

:“小姐你救了摄政王,等你伤好了王爷就来娶你当侧妃了”!

:“怎么会,我什么都不记得”。

摄政王叫沈倾墨,救他的是商人独女沈慕音。按理同姓不通婚,同族不通婚。但沈倾墨非要娶同姓不同族的沈慕音,作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掌握绝大多数人的生死,自然没人敢反对。

沈慕音醒来后就好像忘记了一切,时而精神恍惚。今日春光大好,她一个人坐在庭院里拨动琴弦。大家都说自己曾经琴艺很好,但是此时却一窍不通。

:“哎”!她不再想了,苦恼归苦恼,最苦恼的是突然浑浑噩噩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这才是最苦恼的。干脆拉着婢子一起出去玩,虽然夫人千叮嘱万嘱咐,没好利索别出门。

比武场热闹的很,最近似乎在办什么武林大赛。沈慕音带好了纱帽遮住了脸,和婢子们挑了个没人的前排观看。

一众侠士打的火热,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最后上场的呼声最高,那人如同谪仙般不像是个侠客。他长发如墨,长相更是不俗,嘴角的微笑仿佛胜券在握,更添风采。沈慕音发现他侧身看了一眼自己,吓得急忙放下纱帘。很明显,这个人是实力性的压倒,最后夺得第一便销声匿迹。

沈慕音回去的路上又看见了他,夺得第一的侠客。他拦住了去路,沈慕音不解问到:“这位侠士有何事吗”?

:“寻个契机回来”!那人留下这句话就走了,空气中留下的只有他身上一种不知名的香。

“有些熟悉的香气”……

沈慕音伤好的差不多了,她又开始浑浑噩噩的不清楚了。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怎么嫁入王府的,甚至恍恍惚惚的不记得自己怎么就突然怀了孕。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肚子开始一天比一天大。她很少看见沈倾墨,也谈不上喜欢他。沈倾墨总是带着王妃出入王府,她作为侧妃一直都是在旁边看着。王爷和王妃关系和睦,夫妻恩爱。这些她都是听说的,看上去似乎也的确如此。王妃是承国公主,气质美貌谈吐都是绝顶的好。沈慕音摸了摸隆起的肚子心想“为何只有我怀上了呢”?他也从未对自己多说一句话甚至都谈不上温柔。不过怀孕之后,他倒是温柔了许多,虽然来看自己的时间不多,但也都是静静的看着自己,问问缺什么东西。王妃多年没有孩子,对自己这胎视如珍宝。恨不得天天黏着,照顾的细心体贴。也就是这段期间慕音才慢慢了解王妃是个特别温柔的人。

怀孕八个月,肚子很大了,行动不便,去哪都要人扶着。

:“你去哪”?沈倾墨看她大着肚子心里犯了紧张。慕音回过头,笑着说:“去老夫人那边请礼呢”!沈倾墨接替下人,扶着她说:“辛苦了,今日就和母亲说说,请早的事情这几个月就免了”。

:“老夫人不会生气吧”?

:“不会,她虽然……不是很喜欢你,但是她一直盼着有个孙子”。

慕音点点头,她一直都知道老夫人不待见自己,当初还反对过。但是自己小心谨慎,对长辈恭敬顺从,总会让老夫人接受的。

生产那天,王府最大的事情就是沈慕音。几乎调动了所有侍卫和仆人,宫里的太医也都来了。

:“侧王妃的身子骨弱,身形瘦小,难产也是必然的。王爷您看,保大还是保小”?

沈倾墨的怒火差点烧了太医的眉毛:“大小都要保,如果不能母子平安你们都去见阎王”!

就是在这混乱的情况下,慕音千辛万苦生下来了孩子,差点命丧黄泉。昏昏沉沉中,她似乎听到了沈倾墨在她耳边说:“不生了,以后不生了,你一定要撑住”!安静了不知道多久,嘴里似乎被塞了一颗药,她又听到了沈倾墨在说:“慕音醒醒,快醒醒吧”!

沈慕音没有死,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许是那颗药救了自己,但是药是哪里来的她也不知道。慕音时常在意自己的肚子觉得很神奇,自己的肚子说瘪就瘪了,明明之前还大的要撑开了。老夫人开心坏了,因为生的是个男孩她对慕音也没太多意见了。慕音摸摸小孩子的手,被小孩子抓住了食指,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受,也许这就是生命的美妙吧!沈倾墨很忙,他回来的时候经常很晚了。蹑手蹑脚的进来看看孩子再摸摸慕音的头发,也像哄孩子一样。时常对着自己低语一些事情,有朝堂上的无奈,也有边关的担忧。慕音睡得朦朦胧胧,会醒过来。但还是会假装没醒听他说,因为对于她来说沈倾墨是摄政王,杀伐果断的摄政王。她从没想过,外界传言残暴不仁的摄政王会这般对自己。就像平常夫妻一样,也许一开始他对自己并没有感情,许是有了孩子之后他的感情也就出来了。

沈倾墨的温柔是深沉的,要很久很久才能感受到。孩子断奶后他才睡在了慕音这边,床笫间也温柔了许多,声音也动情了许多。他不会说什么情话,他只会一直看着慕音睡着的样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慕音觉得氛围变了。孩子被王妃抱走,说只有王妃那样的人才能抚养出未来优秀的继承人。老夫人闭口不言,天天吃斋念佛。慕音也没有哭闹,只是愣了很久。她搞不清局势,从一开始就没有明白。她知道人心会变,但是她不了解人心。沈倾墨的安慰方式也是很直接,抱着她直到她回过神。她细碎着声音问到:“阿钰会在王妃那边过的更好吗”?她听到沈倾墨低沉的“嗯”了一声,她点点头说:“妾身愚钝,的确养不出优秀的孩子”。

那年打败了邻国,王府一家随着皇帝去山上拜神祈福。沈倾墨一身军装铠甲,英姿飒爽,风华绝代。阿钰开心的坐在沈倾墨的马上,一路上说了很多学堂的事情,还背了诗给沈倾墨听。到达目的地之后,沈倾墨才和慕音说了些话。

:“听管家说,你身子越来越差,可有病因”?沈倾墨替她紧了紧衣服,瞧见王妃从马车里出来撇了眼这边,他松开了手。慕音摇摇头:“倒不是什么大毛病,当年生阿钰落下的小毛病。总是腰酸背痛,身上不大自在”。沈倾墨沉默了一下说:“当年太辛苦你了,不用太节省,家里也不缺你的药。改日让太医院多配些好药给你喝着,慢慢调理身体。我也回来了,不用事事小心万般谨慎”。

祈福完,百官各家亲眷都聚在山顶采风,喝茶聊天欢声笑语。慕音远远的看见了母亲也在,母女二人许久未见,坐在了一处。

:“这不是摄政王的侧妃吗?还是第一次见”!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走了过来,慕音跪下:“拜见淑妃娘娘”!

:“起来吧”!

慕音站了起来,淑妃仔细的打量她,说:“听说你刚进王府就生了长子,又得王爷盛宠,为何如今都没有第二胎啊”?慕音明白了淑妃是来找事的,她也明白了王妃与淑妃交好,王妃也不是她一开始认为的那样。

:“王爷常年征战,自然是没有空回来的”。慕音恭谦的低下头,淑妃冷哼了一声:“恐怕不是如此吧?听说你怀孕时一点没有发福,王妃一点没有亏待你,好吃好喝的照顾你十个月。听说你生完孩子肚皮如同闺中少女,连一个斑纹都没有”。

:“淑妃娘娘什么意思,质疑臣妾没生孩子吗”?母亲也急了,跪下说:“娘娘小女当年生小王爷的时候差点殒命,怎么会做欺骗人的事情”!

:“那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若不是欺骗王爷,难产生下孩子居然还能活吗”?

:“太医枕得脉还有产婆接生总不会假吧,淑妃娘娘何必来找臣妾的茬”?

:“胆敢顶嘴?来人掌嘴”!

慕音哪肯别人打她,站起来就跑,但是身体弱跑不过淑妃的侍女,被一把抓住了头发。

:“我好歹是王爷的侧妃!淑妃娘娘就不怕被王爷怪罪”?!

:“哼,那也轮不到他一个王爷来怪罪本宫,打”!

眼看巴掌要落下,慕音用力一躲,推开了侍女。结果惯性太大,自己滚到了悬崖边上。沈倾墨闻讯赶来,看见慕音在悬崖边,直接跑过去拉她。然后就像是商量好的,很多人都再说侧王妃的孩子不是她生的,侧王妃在骗人。慕音抓着沈倾墨胸前的衣服说:“相信我,孩子是你的,真的是你的!我没有骗你”!沈倾墨知道当初她受伤,忘了不少事情,时不时还浑浑噩噩的脑子不清楚。

:“慕音,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相信我,孩子真的是你的”!

:“我信你,快离开,太危险了”!

这时皇帝也来了:“皇兄,我查过了,当初的产婆是侧王妃自己找来的,太医院也没有为她诊脉的太医”。

:“别说了”!沈倾墨一声怒吼,吓得所有人不敢说话,他柔下声音对慕音说:“慕音,你还记得小时候,我被人追杀掉进了河里,你用竹竿将我拉上来的事情吗”?慕音怔怔的摇摇头:“我不记得了王爷,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慕音,喝了这个睡一觉吧,什么事都让我来顶着”。沈倾墨拿出一个小瓶子,慕音瞪着眼睛说:“不,我不喝!倾墨,孩子真的是你的,你可以不信我,但是孩子真的”!她挣扎中松开了手,脚后的石头将她绊倒,下一秒她坠下了山崖,全场哗然。

:“我累了王爷,身处这万丈红尘,我看不清任何人。放我自由吧,天地山川我想去看看”。

沈倾墨抓住了她的手,他看到慕音眼中的光芒变得清明,他从未哭过,但是如今他是哭着求慕音不要松手。

:“慕音,我求你别松手,我一直都信你!我从未怀疑过你”!

:“嗯,我知道,我只是累了,睡一会儿”。

:“慕音”!

山谷下,慕音静静的躺在那,她没有死,但也差不多了。她口吐鲜血,看着曾经天下第一,笑着说:“我想起来了,师父你来的也太晚了。徒儿好痛啊”!

:“我提醒过你了,这是最后一劫,聆音我们下一世见”。

:“找到了吗”?

:“没有,从那么高的山上掉下去怕是尸骨无存了”。

:“掉下去的地方只找到了一朵好香的花,你看还有淡淡的光”。

:“难道侧王妃是这个花”?

:“真美啊,交给王爷也算有个交代了”。

:“听说王爷建了花神庙,听说侧王妃是花神转世”。

:“摄政王谋反了,淑妃直接被乱刀砍死在了椒房殿”。

:“承国打下来了,承国公主被废后直接打入了冷宫,不愧是皇上,正如传闻所说”。

:“皇上就一个孩子,为什么不肯纳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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