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问莫熙文,“被人捉奸在床是一种什么感觉”?莫熙文会说,就像考试作弊被监考老师发现小抄夹在了高筒丝袜里。如果抓住你的监考老师恰好姓陈,你就会发现,你收获的尴尬和懊悔至少要翻三番。
陈阿姨如往常一样到了莫熙文的家,做好早餐后,她推门进了卧室,准备施展掀被大法把莫熙文叫起来。
然而,眼前的一幕让陈阿姨惊呆了:莫熙文窝在一个男人的怀里,两个人赤裸的肩膀在碎花被罩的映衬下都显得瘦削单薄。
“哎呀我的小莫呀,你是不是疯掉啦?”陈阿姨的喊声吵醒了莫熙文和楚忆庄。
莫熙文揉揉眼睛,习以为常的呼喊在她看来不过是加强版的手机闹钟,所以,她翻个身想继续睡。可是,触手可及的地方,那硬实的肌肤如同冰块,直接刺入她的神经。她“噌”地一下坐起来,看着心急如焚的陈阿姨,“呃”了一声就冻住了。
“阿姨,能麻烦你出去一下吗?我们需要换衣服。”楚忆庄温文有礼的言辞震慑住了陈阿姨。
陈阿姨用手指点点莫熙文,转身走出卧室。莫熙文看看楚忆庄,脸色有些难看,明明只是要上楼谈事情,最后却变成了上床谈事情。这是什么情况?
“还不想换衣服吗?发什么愣?”楚忆庄下床,找到自己的衣服开始穿。
“……你是不是太淡定了?”莫熙文抱着被子,不太想出去面对陈老师,她想,可能是时候换一个钟点工了,最好换一个话少、事少、心少的“三少”长工。
“要不然呢?难道我应该尖叫着抱头鼠窜?”楚忆庄走到窗口,向下看了看,“还说,从十二楼跳下去?”
莫熙文受不了楚忆庄这种举重若轻的态度,她把头埋进被里,想要变成一只鸵鸟。随即想到什么,又把头从沙坑里拉了出来,“像你这种心血来潮的行为,在合约里有规定和说明吗?你这种做法算不算违约?有惩罚措施吗?”
楚忆庄系扣子的手停了一下,“你看合约了吗?”
“你觉得我有时间看吗?”莫熙文被楚忆庄的明知故问逗笑了,虽然是带着嘲讽意味的冷笑,却也让她素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神采。
楚忆庄看着莫熙文,对她这种不注意行表的坏习惯表示无奈,他拿起莫熙文的内衣和家居服递过去,“不要撒娇,尤其是不要坐在床上撒娇,特别是不要一清早就坐在床上撒娇。”
听了楚忆庄的话,莫熙文想哭,她很难理解楚忆庄对“撒娇”的定义,她担心他们俩对一些问题的分歧会成为她违约的前提。
“别再赖床了,快点儿穿衣服出来。”楚忆庄打开卧室门出去,又随手关上门。
莫熙文欲哭无泪,她担心楚忆庄和陈阿姨的对话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于是着急忙慌地把自己塞进了衣服,冲出了卧室。
令她意外的是,楚忆庄并没在餐间,而是去了洗手间。陈阿姨则在厨房里准备第二份早餐。看到探头探脑的莫熙文,陈阿姨嗔怪道,“小莫呀,你也真是的。男朋友过来住要提前告诉我嘛,你看看,我还得再做一次,要不是不是一锅出了?”
莫熙文尴尬地笑笑,看陈阿姨手端炒勺的样子,感觉她好像要把自己和楚忆庄“一锅端”了。如果陈阿姨知道了楚忆庄的身份,估计之前那档节目的名字就可以改了,改成《我的雇主冰块爱上了有未婚妻的小白脸》,除了字数多一些,几乎没有任何缺陷。
一会儿,楚忆庄从洗手间出来,整个人比刚才神采奕奕了一些,看着他稳如泰山地坐在自己的小餐桌前,莫熙文突然觉得自己的家有点儿小,好像快要装不下楚忆庄身上四射的耀眼光芒了。
发觉莫熙文冷然地注视着自己,楚忆庄略显窘迫地说道,“我用了你的洗漱用品,希望你不要介意。”
莫熙文愕然,忍不住吐槽,“这句话难道不应该在你用之前说吗?你争得我的同意了吗?”
楚忆庄咳嗽了一声,用警示的目光看向莫熙文,“不要在外人面前撒娇。会被笑话的。”
莫熙文刚想反驳楚忆庄的话,就感受到了身边一道炽热欢喜的目光。陈阿姨端着早餐从莫熙文身边走过,一脸“过来人”的表情,“阿姨不是外人。阿姨就盼着小莫谈恋爱呢,怎么会笑话你们?快吃饭吧!”
一种世界观崩塌的感觉席卷了莫熙文的灵魂,难道对“撒娇”有误解的人是她吗?稀里糊涂地坐在楚忆庄面前,莫熙文开始吃早餐。这一碗热汤面虽然配料丰富,却被莫熙文吃了个兴味寡然。她一直在想陈阿姨的反应。陈阿姨竟然没有认出楚忆庄,这也是个奇迹了,像楚忆庄辨识度这么高的人,陈阿姨怎么会认不出呢?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不看我就吃不下饭吗?”楚忆庄吃完了早餐,他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几个简单的动作却做的十足矜贵,看得莫熙文一阵汗颜。和楚忆庄相比,她吃面时的样子简直比糙汉子还要多粗糙几分。
拨弄着碗里的面条,莫熙文再一次无言以对。她觉得楚忆庄的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她想泼几盆冷水给他,让他冷静冷静。“许小梦不会找我的麻烦吧?”
“很难说。那个女人……”楚忆庄摇摇头,不以为意地说道,“自以为很聪明,所以总是做些聪明不到家的事。”
“什么叫聪明不到家?”莫熙文觉得这种表达很怪,好像是故意要将话说的很拗口的坏习惯。
“从前有个小孩叫作聪明,他十分贪玩,总是忘了回家。他回到家,家人才会放心;他不回家,家人就会担心。”楚忆庄拿起纸巾,为莫熙文擦擦嘴角,“许小梦就是这样一个人,总是会做一些令家人担心的事。所以,我不想成为她的家人。”
莫熙文觉得楚忆庄的说辞很冷酷、很自私、很偏激,而且太过一厢情愿,“不想成为她的家人还和她订婚?你怎么能这样?既然从人家身上得到了好处,你就应该报答人家,如果你选择婚姻作为报答的方式,就该尊重这段婚姻。”
“我从她身上得到了什么好处?”楚忆庄一头雾水,莫熙文带着一脸“知道了某些特别内幕”的表情看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要揭发一个大秘密,然后狠狠地对他进行抨击。
“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算了,那是你们俩之间的事,我不想管。只要她不找我的麻烦就行。”莫熙文放下筷子,一提起许小梦,她就没了胃口。人家许小梦是水晶公主,早餐一定不用吃这么难吃的热汤面。
“剩饭不好。”楚忆庄扫了一眼莫熙文的饭碗。
“……我没胃口,吃不下。”莫熙文瞪了楚忆庄一眼,摆弄起桌上的筷子。
楚忆庄又轻又短地咳了一声,吸引到莫熙文的注意后,他眼神飘忽地问道,“之前送你的,礼物,你,吃了吧?”
莫熙文的脸上腾起一片红云,她庆幸自己已经放了筷子,要是吃饭时听到这个问题,她一定会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然后楚忆庄就会被吓懵:她不会是怀孕了吧?莫熙文被自己的恶趣味逗笑了,她瞥了楚忆庄一眼,“吃了。”
楚忆庄看着莫熙文的笑容,心头有道怪模怪样的影子闪过。他收敛心思,站起身准备离开。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万象街新开了一家大型连锁超市,听说很多主妇都去采购了,你要不要带着阿姨一起去逛逛?”
莫熙文不太喜欢逛街,家里的采买事项都是由陈阿姨包办的。“买东西还用跑去万象街?太远了。”
“根据合约,你需要为我准备一些生活的必需品。我惯用的品牌只在那家超市能买到。”楚忆庄觉得自己有点儿太照顾莫熙文了,这些事情应该由莫熙文看过合约后自己去领悟才对。
莫熙文耷拉着眉眼,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有多丑,恶狠狠地向楚忆庄发出警告:“你等我看完合约的!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