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祈和刘青梅不出意料地被叫去了办公室。
这对可怜的青梅竹马在办公室一起接受老师的唾沫横飞，出了办公室立刻翻脸。
“上课呢。”叶祈睡得好好的，忽然被人锤了一顿，接着继续睡，下课却被叫到了办公室好一顿挨批。他懒懒散散地打了一个哈欠，伸出手道：“还给我。”
刘青梅“哼”了一声，看上去像个骄纵的小肉包子，“臭叶子，改结局改结局。”
叶祈没工夫和她吵，又打了一个哈欠说道：“结局不好吗？”
“好什么好。”郭蓉蓉的声音从两人后面传出来，“叶祈，你可真是卖的一手好刀片。”这篇《梦想家》就是一颗裹着糖胶的玻璃珠，第一口以为是甜的，咬下去才发现全部都是玻璃渣。
郭蓉蓉感觉自己早上的眼妆都哭花了。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化的妆容，她也不开心起来，再想到故事中001和顾客最后的结局，忍不住吐槽起来，“希望也真是希望，但是你这个希望太残忍了吧。”
“可是，你不觉得这已经是他们能够做到的最好结局了吗？”叶祈温和地说道：“你觉得这是个残忍的结局，但对于局中人而言，这是能做到的极限。”
“闭嘴。”刘青梅和郭蓉蓉异口同声地呵斥道。
“你是魔鬼吧。”
“叶祈，你这个变态！大变态！”
叶祈一脸懵逼。他写得时候觉得畅快淋漓，完全没有站在读者的角度上考虑这个故事带来的冲击力。他忽然失去了底气，“是？写得很差吗？”
“哼。”刘青梅完全不想理会这个贩卖玻璃渣的臭竹马。
郭蓉蓉在感性之外，还保留着阅读的理智。她深吸一口气，将眼角的红压下去一点，道：“写得让人意难平。”
“那是写得好？”
“我觉得很好。”郭蓉蓉支支吾吾半天，“反正，反正我是觉得很好看。”她翻来覆去只能说出“好看”两个字，顺带顿悟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意思。
叶祈苦笑一下，他觉得这篇小说从可读性上谈还是不错的，但作为参赛作品来说是不是有点缺少深度了？他和郭蓉蓉一起回到教室，刘青梅嘴巴上骂得起劲，手上却早就把稿纸一张一张压平，用文件夹夹在一起，看上去清晰有条理。
“叶祈，你是打算交给老师？”郭蓉蓉虽然用的是问号，但语气却带着一种陈述句的笃定，“你这篇文，我觉得还是去投稿比较好。”
语文老师不喜欢他们用小说投稿，这个事实已经从郭蓉蓉那天的哭泣中得到了论证。叶祈心理也明白这一点。
关于这次的比赛，他昨天晚上休息之余查过了，如果想要入选的话必须要通过学校一级一级的递上去。
比赛不接受参赛者的私人投递，如果要参赛比赛还要使用专门的参赛纸。
而这种参赛纸基本只能通过学校获得。
郭蓉蓉说的投稿，叶祈也曾经想过。但他前世曾经投稿过无数次，数次的磨砺让他有一种浑然的胆怯感和刻在骨子里的挫败感。
对比起来，还是先去参加比赛试试看比较保险。
叶祈心里是这么想的，他也这么做了。
“还有两天就截止了。”语文老师踩着恨天高，抬了抬眼镜道：“这节作文课，想要参赛的同学可以继续写自己的参赛作品。不打算参加的同学写一下我们这周的周记。”
老师转过身在黑板上写板书。
啪叽一下，粉笔戳成两瓣掉在地上。
语文老师想起了什么，说道：“我看了绝大部分同学的参赛作品，其中优秀的几个我已经让他们回去修改了。有些同学写得也不差，我也写了批语。课代表去我的办公桌上拿一下。左边那叠，等一下发下去可以继续修改。”
坐在叶祈后面的赵方站起来，他长得浓眉大眼，文采斐然，是有名的大才子，在班级里经常吸引不少女孩的目光。又因为是班级里的语文课代表，经常有女生为了迟两天交周记，用各种小零食贿赂他，人缘也不错。
叶祈和他的关系倒是很一般。
语文老师在拿起一支红色的笔，在黑板上写了下两个字：小说。
她说道：“这次交给我的参赛作品里，有不少同学写小说，这里我要重点提一下关于小说这种体裁……”
赵方沿着走廊慢慢地走，一直到语文组的办公室门口，“报告。”里面哑然无声，显然老师都去上课了。他悄悄地推开门，熟门熟路地找到语文老师的办公桌。视线第一眼落在桌子中间的稿纸上。
那是一份乱七八糟的稿纸，有划掉的语句，也有用小扩折加入不少新的句子。赵方第一眼看下去，就看到写作者慌乱中写错的错别字。
他的目光紧紧地钉在稿纸首页最顶端的一行字：初一（5）班叶祈
“叶祈？”赵方皱眉，拿起了这份稿纸，心中嗤笑，“这家伙居然也学着写小说了。”小说作为所有体裁中表现力最强的一种，对人物、环境、剧情都有着严苛的要求。
一个能够写好散文和议论文的人未必能写好小说，但能写出好小说的人却未必会在那两项上落下。
纵观文学史，能够和小说一争光辉的只有诗歌。
“等我看了回去好好嘲笑他一番。”赵方抱着这样奚落的心态，一目十行起来。他的阅读速度很快，估计几分钟就能把这篇文章扫一遍先。
但，预料之中的结束没有到来。
赵方感觉自己的舌头在颤抖，忍不住顶住牙齿尖，让他不要说出什么丢脸的话。他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指头在每一个字上划过，“怎么可能……”
叶祈，这个家伙……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文字？！
“赵方。”门外，李巧儿的声音传过来，“你找不到作文集吗？”
赵方口干舌燥，慌乱地将稿纸塞到了作文集中。他抱起厚厚的一沓稿纸，手指抵住叶祈的小说，低着头推开门道：“抱歉，刚刚找到。”
被老师叫来看看的李巧儿并没有多疑。
她只是挥挥手笑道：“还好今天是两堂课连在一起，不然给你浪费半节课，语文老师得气死。”
赵方尴尬地拉起嘴角，脑海中却不断回荡着故事的结局。
一个大胆的念头悄然生长在他的心头，肆意妄为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