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道观门外,一行人正在门口等候。
庄麒在衙役和郡守身后焦急等待。他刚刚通过项秋的表兄项伯颖暂时免除了牢狱之灾,然后本郡郡守决定亲身前来道观查看,并携带了一干人马。然而敲门已经过去一小会,却仍然没有仆役来开门,这让庄麒不免心生困惑。
“如果真背上了杀人罪名,就算没有定罪,我也无法在家乡生活下去了。”
一个衙役不断敲门,但始终没有人来开门。
“撞门吧。”郡守沉声说道。“里面恐怕发生了一些事情。”听的庄麒又是心肝一颤。
两个身强力壮的衙役走到门前,其他人微微退后。二人猛吸一口气,向门上撞去。“砰砰”的声音不断响起。终于,两扇门倒在了众人的眼前。
两人当先而入。过了一会后,一人出来走至郡守身前,伏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郡守脸色复杂,吩咐其他人守住门口,带领一些人进去。
“发生了什么?”跟在后面的庄麒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些事情。
“你可以跟过来。”郡守冷淡的说了句,便不再管庄麒。连带看着庄麒的两个衙役也跟了进去。
不用管我了?发生了什么让我洗脱了嫌疑?庄麒带着好奇和求知的欲望跟了进去。
一进门,他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早些年庄麒多次帮别人杀过牲畜。
他生出不妙的预感,连忙向前方挤过去,那里被一堆人围着。他伸头向里望去,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道观的主人死了。死的十分凄惨。胸腹中间被狠狠的挖开,其中的内脏全部消失不见,只有已经干涸的鲜血和挂在骨架上的丝条肉丝。他死前的表情十分惊恐,仿佛经历或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庄麒伏在石桌上,耳旁尽是衙役们的探讨。
“这……这也太恐怖了吧”
“不像是人做的……”
“不是人还能是鬼啊?”
“嘘,当着老爷面说鬼,你怕是不想干了。”
鬼,鬼?他猛然想到昨晚碰见的那个女鬼,楚楚可怜的女鬼。
“难道,她是故意骗我的?”
如果真是因为自己而导致了观主的死亡,他会连睡觉也不安稳
的。
没有人再去管他。没谁会相信这种杀人手法会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所能掌握的。
他迷茫的走在林荫小道上,直到别人多次呼唤才回过神来。
“喂,那边的小子,说的就是你。”庄麒回头望去,发现了一个穿着短衫的青年。
关中游侠的装扮。庄麒疑惑的看着他,不知为何突然喊住自己。
“嘿嘿,小相公你天灵盖发黑,是妖气缠身啊。只需要五个五铢钱,我就出手帮你驱除妖气,如何?”
骗子。庄麒下意识的想到。但当他听见妖气缠身时,不免心灵晃动,犹豫了一番走了过去。
这时,他才看清楚对方的装扮:短制衣衫,背着一把剑,吊儿郎当的发型,典型的关中游侠。不过他的腰间栓的腰带倒是别致,黑金相间,上面刻着山川草木鸟兽鱼虫。
这可是王公贵族才能束的腰带。他心里暗暗想着。
“你如何帮我驱除妖气。”庄麒掏出五枚五铢钱来。
“我叫公孙无心,是一个……游方道士。我向来收钱办事,嘿嘿。”他从庄麒手里接过五枚五铢钱,然后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一枚纯白的符咒,将其放在庄麒的额头,吹了一口气,符纸在庄麒头上抚了一遍,便被公孙无心收了起来。
“这就行了?”庄麒越发笃定他是骗子。
“那是……当然没有。小相公你的体质有些特殊呀。”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庄麒。
庄麒心里一凛。他常常梦到一个巨大的棋盘,但这事他从没跟任何人说过,也没有人看出来过。眼前之人却言之凿凿确定自己有问题。
他沉默着不说话。
公孙无心收起符咒,对他说道:“这样吧,你给我五十枚五铢钱,我帮你彻底解决事情,如何?”
五十枚,有点多,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想要知道这件事情的本末。
他点了点头,开口道:“官府现在在盘查现场,我们明日在过来看看吧。”
“官府……”公孙无心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
庄麒并未注意他的表情,旋即道:“我住在西街的闻见客栈。”
公孙无心点了点头,拿出五铢钱开始抛起。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走出几步的庄麒背对着他问道。突然出现,不问前因的直接帮助自己,哪怕是付出金钱,也无法让庄麒相信这是理由。
“大概,是我心地善良吧。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老师。”他看着五铢钱掉落在自己手上,看了一眼,握住手掌,心里默念了一句:也因为你身份特殊。
两人分道扬镳。
推开属于自己房间的门,庄麒放下了从官府取回来的包裹,点数了一下,发现没有缺少任何物品后,悄然吐了口气。
待到日暮西山,庄麒下楼吃过晚餐,回到了自己房间,开始思考起今天发生的事。
“今天有点不对劲?这件事疑点很大啊。那个女鬼没必要故意诬陷我,假设她说的是假的,那她也没必要给我假信,直接动手杀了我们几人就是。当时我被一系列事情吓得魂不附体,竟然没思考到这么重要的问题。那个太守也很奇怪,直接就定罪于我。最后又冒出个奇怪的自称游方道士的人。好像事情一下子聚集在了一起。”
“既来之则安之。想不出来结果,便等到明日和公孙一起去探寻就是。听说正宗的道士好像会招魂?不知道公孙是不是正宗的。郡守就算请不到道家真人,附近还有个金刚寺呢。佛教罗汉的出生地竟然有妖魔作祟,不可想象啊……”
庄麒伴随着间间断断的呓语进入梦乡。梦中他又看见了那副棋盘。但与之前相比发生了一些变化。
每颗棋子都在微微颤抖,仿佛因暴风雨即将到来而害怕。那六道身影中最左侧一个似乎在逐渐显化。
还未等庄麒看清,画面瞬间破碎。他的周围一片黑漆。
紧接着,他看到身旁的场景发生了变化,他来到了一座道观。
庄麒眼眸微缩。
这是那座槐荫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