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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天选

清晨,雾气很重,只闻雀鸟欢声,不见雀鸟的影迹,是个大晴的日子。

陈跑在园子里练武,不时看向东南角的岚风阁,那是远语先生在府里的新居。可直到天色已亮,都不见岚风阁有动静,陈跑不由得好奇,猫着腰,轻手轻脚的靠近半敞开的窗户,再探头探脑地偷瞧,里边屏风遮挡住了寝间的大半,只能由边角隐隐约约看见远语先生的脚是在床上的。

“还真的是没睡醒,睡眠质量比我这样的年轻人要好许多啊!”陈跑一面悄悄地撤回园中,一面小声嘀咕,再又望望主子的寝阁,撇撇嘴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挺像的啊。”

突然背后有劲风袭来,毫无疑问,定是张往!陈跑来不及细想,立刻收掌,转身就是一个推掌,气浪直指劲风之处!

张往立刻弹开,以避开如带剑芒的气浪,再以他的旋风无影掌迎上陈跑的烈惊拳!

说实话,以张往的武功对付陈跑这样层次的人,是完全无须用旋风无影掌这样的顶级招式的。

果然陈跑的烈惊拳不敌后,仓惶弹出一丈开外,埋怨道:“干嘛一开始就放大招?明明知道我根本接不住!”

张往笑问:“你不是想到外边去浪吗?”

“呃?”陈跑尴尬一笑,“只是我连杨絮的厉害都还是第一次见识,原来一点点火星子,就能令杨絮困住敌人甚至是消灭敌人!我既缺乏常识,武功又远不如你,伯秋侯如何能放心让我在外边办差?再说他就算偏心我,由我任性一回出去浪,我的良心也会不安的呀。”

“最近思想如此通透了?”张往来到园里的石桌旁,倒了杯茶喝。

“说实话,你在南谷找了智无双这么久都没找到,最终他自己出现在云端城,还是冲着伯秋侯来的,你有没有些许挫败感啊?”

张往笑道:“都习惯了,哪能件件事都办得漂亮啊。就像相亲,哪能一相就中。不过我昨晚想了一下,智无双至少要在府里住上两年,你每日里伴着圣贤师徒二人,耳濡目染的,两年后必定是个颇为出众的年轻人了。到时你羽翼已丰,泰然由你浪、任你跑。”

陈跑听了,神采飞扬地笑了,眼珠子滴溜一转,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你说伯秋侯的师哥会来府上住不?”

“有可能。”

“这样的话,刚好两个学生一块教,省时省力。”

两人正说得起劲,冷不防伯秋侯已用过早饭,正在近旁的廊前站着,将他俩的话全听了去,此时伯秋侯插了话:“师哥不会来,远语先生也只是夏、冬两季在府里,春秋两季与师哥四处云游。”

“这么说你们师兄弟都很少有机会切磋喽?”张往问。

伯秋侯在石桌旁坐下,方才道:“有些情义,不需要常常联系也永远不会淡漠。”

“比如?”陈跑问。

伯秋侯没有作答,张往笑说:“比如咱们主仆三人!”

陈跑恍然大悟道:“哦,张往!怎么连你也学会拍马屁了?”

“这不叫拍马屁吧?男人间的情义本就是如此啊,不联系不等于心中没兄弟呀。”张往说。

陈跑正待再辩,东南角传来了有力的击掌声,是智无双正看着他们。

三人踱步过去,一齐向智无双施礼道:“远语先生,早!”

“早!”智无双语调轻松道,“今日会有一位稀客到来,你们猜一猜是谁?可以向我提问两次。”

“这可怎么猜啊?泰然人杰地灵,能被称为稀客的人比比皆是,反正属下是猜不着。”陈跑摇头叹道。

张往看向伯秋侯,笑言:“谁以解谜,唯有伯秋侯。”

伯秋侯谦虚道:“姑且一试吧。请问老师,稀客是人吗?”

智无双答:“不是人。”

伯秋侯又问:“是飞禽还是走兽?”

智无双再答:“飞禽。”

陈跑笑着插话:“唉呀,原来这么容易猜,属下都知道答案了,肯定是火威鸟啊!”

智无双笑着点点头。

伯秋侯神情微微错愕,感叹道:“果然是稀客!”

智无双再点了点头说:“对你们来说是稀客,对我来说则不是,它与我已相伴数年。它不会停留太久。”

“为什么?”陈跑好奇。

智无双笑言:“火威鸟怕热,夏天喜高山,它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我。它有名字,叫小天意……”

智无双向众人介绍起他与火威鸟的过往。

他们在园中正聊着,不曾想隔着院墙有人俯耳在听,那太子府的眼线很是机灵,知悉有火威鸟要光临伯秋侯府,就立即屁颠屁颠地去向庄旭太子报告。

庄旭太子一听,不由得计上心头,急急忙忙赶往承星殿要禀报东皇,在殿外遇上文公公,文公公见庄旭太子满头大汗的奔来,不由得问:“庄旭太子这是骑马来的?”

“正是!我有要紧的事要向父皇禀报,请文公公快快通报。”

“好,老奴这就进去通报,庄旭太子请稍等。”文公公进了承星殿,很快又出来迎了庄旭太子进去。

“父皇,儿臣有一喜讯禀报。”

东皇正在逗弄一只水灵雀,庄旭的兴奋并没有引来他的关注,只心不在焉地随口应着:“说吧。”

见东皇为逗一只水灵雀,而敷衍自己,庄旭太子不由得想吊东皇的胃口,突然卖起了官子:“远语先生真的是不凡之人。”

这下东皇心里生了好奇,舍得将目光从水灵雀挪开,把笼子递给一旁的文公公。

“看你的样子,很兴奋啊,快说吧,重点是什么?”东皇问。

“火威鸟!”庄旭太子说话都带了颤音。

东皇果然来了兴趣,重复问:“火威鸟?真的是火威鸟?”

“没错!远语先生有一只相伴多年的火威鸟!虽是散养,但今日必会到伯秋府里与远语先生见面!”庄旭十分亢奋。

东皇眯眼想了想:“你的意思是?”

“儿臣希望远语先生能将火威鸟献给父皇。”庄旭太子讨好道。

东皇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火威鸟乃是神兽,传说中曾助百峰君重返天界,远语先生果真是个仙灵之人啊!”

东皇没有当即表态,只是夸赞智无双。

庄旭太子明白这是父皇有意让自己再次劝说,这样一来,事情一旦传开,就不会显露父皇对火威鸟垂涎三尺的丑态,世人只会说是庄旭太子非要尽孝心。

庄旭太子将早已备好的劝说之词,脱口而出:“火威鸟是天选之鸟,父皇是天选之子,得之乃众望所归啊。”

东皇喜笑颜开,问一旁的文公公:“老文公公,你觉得呢?”

“恭喜东皇!”文公公表达得更是直接!

该绕的弯子都绕了,东皇这才硬朗道:“那好吧,那就请庄旭太子快去办吧。”

“是。儿臣告退。”

庄旭太子与竟允携礼突然登门,并未令正在园子里聊天的众人感到惊讶,因为谁也没有想到庄旭太子是为了小天意而来。

一番寒暄后,庄旭太子关切道:“远语先生一路远游而至云端城,路途中定是受了奔波之苦,昨日忘了问候先生身体可还康健,还忘先生原谅。”

“庄旭太子有心啦。老朽的身体与你们年轻人相比,不算康健啦,但与同龄老者相比,还算康健。”智无双笑说。

“那就好,那就好。庄旭昨日读书,书中有一疑问,想请教先生,不知先生可愿意解答?”

“庄旭太子请讲。”

“泰然天下分东庄、南吉、西铜雀、北哲,每个国家都有各自的天子,然而书中说天子只有一人,庄旭想问是书中所述有误,还是天子有真假之分?”

“天子既已登基为皇帝,自然不会有假,都是真的。书中说天子只有一人,指的是百峰君。”智无双答。

庄旭太子从智无双口中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个答案将助力他顺利得到智无双的火威鸟!

想着好事即成,庄旭太子唇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自得之色,笑言:“远语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困惑已解,庄旭为先生奉杯茶吧。”

智无双连忙制止:“不敢不敢!”

正说着,天空一道艳光闪现,众人纷纷看去,来者正是稀客——火威鸟!

小天意惬意地在空中来回穿梭,直到智无双连声击掌,它才会意的飞落于园中用于练习武功的圆木桩上,戒备地观察着正向它走来的六个人。

庄旭太子盯着眼前这只毛色艳丽如火的神鸟,心中暗道:“原来你生得如此好看啊!父皇一定会喜欢你!”

智无双伸出双手,将小天意轻轻抱起,众人都十分艳羡,只有太子露出了不一样的复杂神情,伯秋侯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正待思考,就见庄旭太子已从智无双的手中接过了小天意!!

庄旭太子细细端详着小天意,柔声道:“远语先生给你取名小天意,你又是天选之鸟,真是名副其实得很啊。”

“庄旭太子,老朽有个小小的建议。”智无双说。

“嗯?”庄旭太子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内心早已戒备森严。

“庄旭太子的手不必握着小天意的后肢,它不会伤您的。”

庄旭太子笑着点头,但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所有人在这一刻,都觉出了情势的突变!

果然大家的静默,等来了东皇的口喻,竟允朗声道:“东皇口喻,远语先生听旨。火威鸟乃天选之鸟,来到东庄必有天之使命要完成,请远语先生将它留在天选之子的身边,以完成它的使命。”

“远语领旨。”智无双口中顺从,但心中是极为不悦的,他不会让小天意失去自由,不会让它困于皇宫。

陈跑和张往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被伯秋侯扫了一眼,才又渐渐松开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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