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言能说会道:
“自然是年底参加雪原盛典时要用到的‘颜面’。将来要富贾一方的少夫人,哪个不是温良贤淑啊。”
土匪父女交换了眼色,谭土匪这才松了王管家的手,拿腔拿调道:
“王管家,你来出题。什么题合适,什么题不合适,你应该懂吧?”
王管家揉着被攥红的手腕,连声陪笑道:“懂懂懂,谭选老弟尽管放心!”
谭选是林家村外围山林里的土匪头子,做着向过往客商收买路钱的黑行当。
村里的普通百姓不敢惹谭选,官僚富贾有时还用得上他,他的蛮横劲就是这么渐长起来的。
林家祖上与谭家还有点地瓜藤的血脉关系,所以谭选大清早的在林府大门前练嗓子,林府的府丁也只好任由他发挥。
王管家稍事休整衣冠,清清嗓子,方才朗声道:“小光,去大厨房拿四两黄豆、四两绿豆,再拿上两个一样的圆盘,两个一样的竹筒!小达,去偏厅搬两副桌凳!”
说完,王管家环视了一周,众人有在议论的,也有暗自盘算的。
“怎么个意思啊!王管家!”谭选不高兴地问,这不明摆着看谁手巧吗!他闺女哪是这块料!
王管家信心十足地答:
“谭选老弟,这就是讲究个新鲜,这年头谁家会把两种豆子混一起啊,没有吧?大伙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吃瓜的群众,单个时会畏惧谭土匪,成群聚集时,人多势众,胆子大了不少,就图看个热闹,自然是个个拍手叫好!
谭选虽是个蛮横之人,但此情此景下,感觉有点虎落平阳,只好随波逐流。
可就是随波逐流,谭选也没放弃他的恶习,他低声在女儿耳边吩咐:
“一会儿你挨近些,小声劝一下那‘小身板’,知道不?”
“知道!就是……”谭香大声答道,引来无数诧异的目光。
眼看密谋要变阳谋,谭选狠狠地瞪着女儿,这才让谭香收住口。
谭香环视一下周围,撇撇嘴,小声嘀咕:“爹,你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做。我可没白在土匪窝里待十八年。”
花小言把包袱往地上一扔,坐上去,托着腮帮,在一旁暗自揣测这对土匪父女的密谋:
“想赢我?哈!我今天早晨可是向着东方虔诚膜拜过的!好好的土匪做腻了?为什么要辛辛苦苦地来做丫头呢!土匪多自在啊,不愁吃穿,不问前程,不畏将来的!”
一切物件准备就绪,王管家走过场般地询问:“二位准备好了吗?”
谭选高声道:“既然是场关于‘贤淑’的比赛,双方就该先握握手,这礼节不能少!对吧,王管家?”
王管家也没多想,点点头,附声:“没错。失什么,也不能失礼节!二位姑娘请握手!”
说实话,经过这一番折腾,花小言都有些晕了。早上离家到现在,她没吃一丁点东西。
花小言软绵绵地与谭香相向走近,伸出细胳膊,不想谭香就像刚才土匪爹握住王管家那样用力握住她的小手板。
谭香小声威胁着花小言:“你,只许输,不许赢,听懂了吗?”
花小言忍着疼,小声建议:“你让王管家给你个竹筛子,不就成了吗?”
“你就是说你一定能赢啦!”谭香语调徒然升高,声音立刻传遍四方!
见大家立时都安静地看着她,谭香更是来劲:
“我们谭家人,穿林海,跨雪原,豪情壮志得很!拣个豆子算得上事吗?”说完,她又用力一握!
花小言急忙喊道:“疼啊!放手!”
谭香这才松手。
花小言心里很是气愤,让你?当然得让你,保准让你留下来受林家二小姐的修理才叫好!心里念叨到这,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有了!
她小声对谭香说:“你可知道林家二小姐的脾气?”
“什么脾气?哦,你说的那都是从前的事了,如今二小姐已年满二十,为人处世稳妥得很!”谭香不以为然道。
见二人正谈着,谭选以为女儿长了本事,正心平气和地与那“小身板”谈交易。
王管家也不好催谭香和花小言,怎么说他总得比暴躁的谭土匪要显得沉得住气才是!
花小言循循善诱谭香:“那今日为何来了这么多丫头?林府钱多得慌?”
谭香不解:“啥意思?”
花小言道:“以防用着用着,丫头越来越少呀。”
谭香反问:“那你今天来这做什么?”
花小言自怜道:“这就是命啊。不会投胎术。没办法,混口饭吃呗。”
谭香狐疑道:“你不是冲着雪原盛典的门票来的?”
花小言信誓旦旦道:“绝对不是!”实则,当然是!
谭香想了想,觉得还是再观望一下为好,免得来做丫头,被二小姐给虐了。于是道:
“那好,看你还算机灵,我就给你混口饭吃的机会。过些时候,我会上门来找你,给你机会报今日之恩情。”
花小言难以置信,脸上露出笑容。
谭香撇嘴道:“你别高兴得太早,如果你得不到二小姐的另眼相看,被赶出府来,那么我自有办法再让你吃尽苦头,否则对不起我今日的善举!”
两人终于结束了漫长的谋划。
随着王管家的一声令下,拣豆子比赛开始啦!
只见这边谭香不急不慢地从圆盘里拣出黄豆,仍进黄竹筒里。
那边花小言手势急快地挑拣着。
拣着拣着,花小言不由地在心里抱怨王管家,这世上有这么多种明辨品行、技艺的办法,偏偏挑二两黄豆与二两绿豆混在一起。
可怜她饿着肚子,否则她一定悠闲地慢慢拣,反正也不是真的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