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姜文烨与邓蝉玉上了琅琊山,看见一双人影相互搏击,拳拳有力,虎虎生风,定睛看去,却是攸侯喜与杨戬二人。这一老一少又交手片刻方才分开,各自站定。老的白衣白须,苍发飘扬,仿如神仙,少的却是黑色短装,肌肉健美,充满生机。两人站定后,同时向姜文烨看来,攸侯喜放声大笑,而杨戬却纵声长啸,笑声与啸声在山谷中激荡回响。姜文烨抢上前去,到攸侯喜面前拜倒,口中说道:“文烨拜见恩师。”攸侯喜轻轻把他扶起,看着这个少年,微微点头,随即姜文烨又向杨戬见礼,结拜兄弟相见,各自心里欢喜异常。几人有说有笑,向山上行去。再次回到那半山间的小院里,姜文烨心里又涌起那种似乎是回家一样的温暖感觉,回到书房,看见那些熟悉的桌凳,姜文烨更是心念电转,回想起当年众位同窗在这里苦学时的情景。一转念间却又想起朝歌城外,姬发与苏妲己的对话,心中没来头的却一酸。攸侯喜看见他神色有异,问道:“文烨,此去朝歌数月,感觉如何?”姜文烨见老师发问,立即拱手回答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文烨经此次朝歌一行,学到很多东西。”说道这里,姜文烨把此次朝歌之行发生的种种事情娓娓道来。
他口才本就极好,而这次朝歌之行虽然不算什么惊心动魄,但让人诧异之事也颇多,倒是让几人听得入神。待最后说到西伯侯与北伯侯之争时,攸侯喜更是脸色微变,轻轻一叹。姜文烨心中一动,问道:“老师为何感叹?”“都是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攸侯喜的神色很快恢复正常,说道:“蝉玉,文烨远归,此时想必也是饿了,你去好好弄些吃的,杨戬,你也去帮帮忙。”邓蝉玉与杨戬告辞而去。姜文烨见攸侯喜支开二人,想来也许是有什么事情想单独对自己说吧,当下凝神静听。攸侯喜待二人离开,站了起来,说道:“文烨,你年纪尚小,却天资聪颖,触类旁通,这天下之事,你如何看?”又考自己?姜文烨心中一楞,但随即回答道:“现今成汤天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天子登基后又南征北讨,开疆拓土,是盛世之兆。”攸侯喜哂道:“只怕未必吧?”说完,看着姜文烨,目光如炬。姜文烨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道:“目下,大商却也有几个隐患,但文烨认为,若治之得法,却也不成大患。”“那些隐患?”“其一,战争太密。
天子即位十年,次年即亲征东夷,直至今日,年年征战,民无休息,看上去虽是开疆拓土,然胜利的果实却并没有消化掉,占领的地区人心不稳,军队又得不到休息,这是隐患一。”姜文烨说道这里,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其二,诸侯矛盾。各诸侯虽以四大诸侯为首脑,并以天子为陛下,但互相之间却矛盾重重,更随着大商朝版图的扩展,土地、百姓之争更是日趋严重,这次西伯与北伯之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错,不错攸侯喜抚掌说道:“诸侯代天子抚万民,本都是同朝之臣,然现在诸侯权利日渐增大,各地诸侯领地之内,竟然有了只有诸侯没有天子的苗头,你能看到这一点,就已不愧是我的学生。”说道这里,攸侯喜从身后的箱子里拿出一卷帛图,展开一看,却是一张商朝疆域图,图中,几乎商朝主要的都市、各诸侯的位置、周围的各个方国等一应俱全。
指着地图上标注的西岐城,攸侯喜道:“这里就是西岐,而这里……”一边说,一边划了一个圈,道:“这里就是西伯侯辖下的其他诸侯,你看看,四大伯侯里,就以他西岐最小,土壤最贫瘠,人口最少,偏偏还直接面对着犬戎、羌方、鬼方等实力强大的外族,再反观其他三位诸侯,无论是土地、人口还是外来威胁,都比他好上许多!换作我是西伯侯,心里只怕也是有些不满的。”“再看看这些年来,”攸侯喜话风一转,又说道:“大商朝在天子带领下东征西讨,可无论是征东夷、征人方、征土方,西伯侯以及西面其他诸侯都没能分到什么好处,大军随王师出征,战士浴血奋战而死,后方消耗粮饷无数,西路众诸侯除了分得一些奴隶外,却得不到土地或者其他好处,西伯候以及西路其他诸侯心中有些怨言也就很正常了。”姜文烨心中暗叹,原来还有这些原因啊!攸侯喜这一番分析下来,将芮城一事解释得更加合理。
自己身历其事,又有着颇为自豪的前世记忆,竟然还是没有他看的透彻,这个天下第一智者果然是名不虚传埃正想再说几句,却见攸侯喜将图一卷,又收了起来,话风再变道:“你可知我支走杨戬与蝉玉,独留你在此所为何事?”除了讨论天下大势,难道还有其他目的?姜文烨心中一楞,答道:“弟子不知,请老师明言。”攸侯喜神神秘秘的笑了一笑,那神态倒颇似装神弄鬼的神棍,他却又自怀中拿出厚厚的一卷帛书,交给了姜文烨。姜文烨双手接过,一展开,却见其上有字有图,仔细一看,心里大惊!那卷帛书的第一句话就是:“兵者,道也!分天、地、将、阵、谋……”这是一本兵书?这的确是一本兵书!这也许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本兵书!!姜文烨心中顿时涌起强烈的震撼,要知道,在他前世的记忆里,公认的世界上最早的兵书是《孙子兵法》,成书时间大约是公元前五百多年,而这本书却比孙子兵法还早了五至六百年,这如何不让他觉得震撼。
震撼之中,却听得耳边攸侯喜缓缓说道:“自我来琅琊山归隐后,就将我此生所知的兵法谋略写成了这卷《兵道》,这是我一生用兵的结晶,用兵之法,也有其道!其道分五,一为天,则指天时、天势,用兵者,当顺天时而动,随天势而行;二为地,则指地形、地利,凡用兵时,须熟知地形之要,须尽用地利之便;三为将,则指将将、将兵之法,将将则是知将用将,将兵则是养兵、练兵;四为阵,则指阵型、阵势,通晓阵法并合理而用之,则可左右胜败之机,五为谋,即诡道、诈谋也。”攸侯稀静佟咯侃而谈,而手捧那一卷帛书的姜文烨却汗如雨下。他的前世虽不是军人,却是经过系统的军事理论培训,然而,在那些培训里学到的东西并不适应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尤其是在铁技术都没有出现以前的冷兵器时代。他也酷爱历史,对于战争,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天时、地利、人和,正在冷兵器战争时代的一个很关键因素。
而他更知道,在冷兵器战争中,除了天时、地利、人和外,阵法的运用的谋略的运用更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诸葛亮为什么也算得上是军事家?从正史上看,只有一个因素:八阵图。岳飞为什么能破拐子马?因其独创的撒星阵!戚继光为什么能屡次战胜倭人?因为其专为抗倭而定下鸳鸯阵!这就是阵法啊,在冷兵器时代双方作战叫什么?那叫“对阵”,双方布置兵马叫什么?那叫“排兵布阵”!可惜,这些变化莫测、合天地之机、有鬼神之妙的如神话般传奇的古代文化,却随着冷兵器的落寞而退出了战争大舞台。还有谋略,它是古代战争文化中最为精彩的一部分,在传奇的故事里,总少不了他的影子。出奇制胜的孙子、围魏救赵的孙膑、赤壁纵火的周瑜……无数的英雄随着自己的谋略在历史里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被一代又一代人传诵着。姜文烨手上捧着这卷沉甸甸的帛书,心中却想起无数的词语,无数的故事,却始终无法表达。此时他的震撼感已经消失,留下的,却是一种莫以名状的沉重,以至于攸侯喜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待得思绪稍稍平静了一些,却听得攸侯喜笑着说道:“从今天开始,你要学完这卷帛书上所有的内容,从现在起,你是我唯一的入室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