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艳阳高照,风暖云淡,正是一个阳春时节。朝歌城内,百姓不与天下事,街上熙熙攘攘,一派繁荣景象。姜桓楚等四人正向王宫而去,到得午门外,着即命宫人禀报纣王,不多时,便传来宣召的旨意,四人整了整衣冠,鱼贯而入。到得九间殿上,却见比干、黄飞虎等一众大臣尽皆不再殿上,殿内除了高高的坐在王座之上的成汤天子纣王以外,便只有费仲、尤浑、蜚蠊、恶来并大将军鲁雄五人随侍在旁。姜桓楚、鄂崇禹、姬昌、崇侯虎等四人走到架前,一拜倒地,同声颂到:“臣等拜见陛下!臣有本奏说完,四人将各自的奏章交给了身边的宫人,那宫人将四本奏章送到了纣王御前,纣却并没有接过奏章,只是看着跪在阶下的四大诸侯,拍案喝问:“姜桓楚,你可知罪姜桓楚勃然一楞,想到爱女惨死,外孙无辜,想到自己姜氏一族历代对大商忠心耿耿,却没料到今日会有这般下场,愤然而起对纣王说道:“臣世镇东鲁,肃严边庭,奉法守公,自尽臣节,实不知何罪之有。今陛下偏听偏信,不念元配,痛加惨刑,诛子灭伦,自绝宗嗣。骄横奢糜;屠戮忠良,实昏庸之极。臣既受先王重恩,今睹天颜,不避斧钺,直言冒奏,实君负微臣,臣无负于君。望乞见怜,辩明冤枉。
生者幸甚,死者幸甚纣王听了这一番责难,脸色一会红一会绿,心里却是又愤怒,又不知道如何做答,事情过去这么久以来,他也仔细想过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心底内也认为姜王后断不是刺杀的主谋。但此时他又怎可默认此事?就算杀错了,他也只有一错到底!当下,纣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起,起身指着姜桓楚说道:“汝姜桓楚位列东伯,汝之女位正中宫,汝身为王亲,又已是位极人臣,却不思日夜兢惕,敬修厥德,安疆守土,报效朝廷,乃敢肆行大逆,豢养武士姜环,行剌于孤,幸天地有灵,成汤列代先王庇佑,大奸随获,发赴午门勘问,刺客受刑不过,招出姜桓楚与你女儿姜往后为此事主谋。汝一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竟敢自称无负于君?竟敢说自己无罪?”这一番话纣王说来,其实很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毕竟事情究竟如何,天下人人皆知。纣王虽然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事情未必是姜王后一家所为,但他的君王,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威胁自己的人,即使那威胁还仅仅只是他自己的臆测。
但是姜桓楚听了这一番话,却是心中愤恨更甚,终于再也忍受不祝他指着高高在上的纣王,老泪纵横,叫道:“昏君!枉我姜世一门世代忠良,为保成汤社稷克尽臣节,鞠躬尽瘁,汝这昏君竟然偏听一面之辞,竟然诬赖我姜家一门!汝欲灭我姜氏容易,汝却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眼见成汤六百年基业即将败于汝这昏君之手,来日汝于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见成汤三十五王乎这话如同当日商容之语,最是犯了纣王之忌,纣王勃然大怒,叫道:“护殿武士何在?快将这老匹夫抓住!拿出午门,碎醢其尸,以正是谋刺及侮君之罪话音未落,几个镇殿武士便已走上前来,一齐出手,将姜桓楚制住,然后剥去了他的冠冕朝服,用绳索绑了起来。鄂崇禹、姬昌、崇侯虎等三人连忙站了出来,南伯侯鄂崇禹行礼奏道:“陛下,臣等俱有本奏。东伯侯姜桓楚一向真心为国,并无谋篡情由,望乞祥察。
”纣王理也不理三人奏章,一把将几本奏章扔到了殿中,口中呼喝着,只顾将姜桓楚拖出殿去,鄂崇禹大怒,冲到那几个镇殿武士身边,双手连抓,将几个武士扔了出去,紧接着便要动手将绑在姜桓楚身上的绳索给送开。纣王脸色一寒,大喝道:“将逆贼鄂崇禹一并拿下几个镇殿武士又围了上去。姜桓楚见了,心中感动,道:“兄弟,切不可造次,哥哥我死则则矣,你却得保住性命,想办法先回南都,保全有用之身,再为我姜家洗冤。”鄂崇禹却浑然不理,一拳一个,又将几个镇殿武士打倒在地。他本就是一员猛将,手下武艺甚高,几个镇殿武士又如何拿得住他?鄂崇禹将几个镇殿武士打倒后,不理会纣王的咆哮,又向姜桓楚走去,刚走了两步,却感觉脑后传来一阵风声,他本能的向右一闪,躲开了袭击他后脑的一拳,转身看时,却是恶来。恶来是蜚蠊之子,自幼便孔武有力,武艺过人,鄂崇禹见他向自己攻来,全然不敢大意,当下凝神对敌,他早已打定了主意,今日必与姜桓楚同生死!恶来见自己刚刚的偷袭竟然一击不中,心中微感差异,当下他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宝剑。
大臣上九间殿原则上是不允许带着武器的,但恶来现在却是虎贲卫的统领,纣王的镇殿将军之一,自然是有资格带着武器的。鄂崇禹心知不好,但他在战场上的日子久了,自有一种血性在骨子里,所以也并不觉得害怕。恶来踏前两步,仗着自己有武器在身,一剑便朝鄂崇禹劈了过去,鄂崇禹知他力大,又有武器在手中,不敢硬接,只是朝旁闪去!恶来一击不中,将剑势改劈为削,又自下方斜斜朝上而划,闪电般的划向鄂崇禹,鄂崇禹刚刚闪过那劈来的一剑,此时动作已老,来不及变招,连忙一把抓过身边不远的一个镇殿武士,挡向前去。那镇殿武士顿时发出一声哀号,哀号声中,血光飞溅,那武士的一只臂膀竟然齐肩而断。拿在恶来手上的剑上,一滴滴的鲜血滴了下来,血光中的九间殿,更增了一种莫名的悲壮之气。姜桓楚见自己的好兄弟鄂崇禹连连遇险,惊声大叫道:“住手这一声喝雷霆万钧,九间殿上的所有人都转过头来,姜桓楚仰天狂笑道:“昏君!想我姜桓楚自受爵以来,一心为成汤江山殚精竭虑,夙尽忠节,没想到今日落得如此下场!也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陛下,臣虽死,却不忍成汤社稷毁于你手!臣临死而谏,望陛下励精图治,善代忠良言毕,一头向殿旁的一根竹子撞去,顿时惊起一片血雾,血雾飞散之中,姜桓楚缓缓的倒下身去。鲁雄看着姜桓楚撞柱,心中大骇,连忙跑了过去,一探他的气息,却已发现姜桓楚已经气绝而亡,他抱着姜桓楚的尸体,看着那根柱子,不由得老泪纵横,那柱子正是前几天,商容所撞的那一根!而鄂崇禹更是心中一堵,血气上涌,竟然晕厥过去!崇侯虎将落在地上的一本奏章拾了起来,又将奏章递到宫人手上,朗声说道:“臣闻‘君乃臣之元首,臣乃君之股肱’。今陛下不看臣等本章,即杀大臣,是谓虐臣。文武如何肯服,君臣之道绝矣。乞陛下垂听。”纣王现在心情大乱,顺手接过奏章,看了起来,却见奏章上书道:“具疏臣崇侯虎启奏陛下:为正国正法,退佞除奸,洗明沉冤,以匡不替,复立三纲等诸事:臣等闻圣王治天下,务勤实政,不事台榭陂池;亲贤远奸,不驰务于游畋,不沉湎于酒,荒于色;惟敬修天命,所以天府三事允治,以故尧舜不下阶,垂拱而天下太平,万民乐业。
今陛下承嗣大统以来,未闻美政,日事怠荒,信谗远贤,沉湎酒色。姜后贤而有礼,并无失德,竟遭惨刑;屈斩元铣,有失司天之内监;枉杀梅伯,而废国家之股肱;逼死首相,阻忠谏之口;听信谗言,杀子无慈。臣等愿陛下贬费仲、尤浑,惟君子是亲,庶几天心可回,天下可安。不然,臣等不知所终矣。臣等不避斧钺,冒死上言,恳乞天颜,纳臣直谏,速赐施行。则天下幸甚,万民幸甚!臣不胜战栗待命之至!谨具疏以闻。”纣王一看,又是这一套,心中生烦。自杜远铣起,梅伯、商容、姜王后等等一干人等,次次都拿这些话来说上好几遍,这些人没了,现在又轮到四大诸侯出来说。此四人各自手掌重兵,如若心有不服,则才会危急成汤天下。四大诸侯连年来说表现出的实力,其实早已引起了纣王的猜忌而不自知。纣王越想越怒,问崇侯虎道:“你等三人皆如是想?”姬昌一言不发,而崇侯虎却很坚决的回答了一声“是”。此时,昏过去鄂崇禹也逐渐转醒,大骂道:“无德昏君,屠戮大臣,毁成汤天下者,必是汝这****。”纣王越听越怒,扯碎手上表章,拍案大呼道:“将此等逆臣枭首回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