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夫,杨先生已有书信传回,彭城候祖寿已然答允,与我东鲁共同反商。”在东鲁姜文烨的书房之中,姜文烨对旁边的夏招说到。语调之中颇有几分得色。“如此,则东境大局可安。杨先生果是当世奇才,竟能达成如此大功。”夏招由衷地表示祝贺。要知道,在东面大小诸侯之中,真正有实力对东鲁构成威胁的,便只有彭城侯祖寿。彭城侯其诸侯国的历史甚至比大商还要长,传到今日已有八百余年,国力强盛,而且祖寿其国又稳居于东南,远离黄河流域这片政治中心,无论朝中局势如何变化,对彭城都无法产生太大的影响,所以其国一直保持着欣欣向荣的发展势头。对于东鲁来说,取得彭城侯的支持,对于稳定东境来说,显得至关重要。姜文烨此时心情大好,问夏招道:“东境其他大小诸侯收到檄文可有什么反应?”夏招回答道:“大多还是保持观望状态。待彭城传出了消息后,如果邓、马两位将军又能取得大胜,东境便可闻风而降。”姜文烨颔首道:“不错,现在最关键的就是逢城、诸城两地战事。
邓、马两位将军一去多日,为何还未有战报传来?”夏招掐指算了算时间道:“算上来,他们应该刚刚抵达逢城与诸城的势力范围,二公子轻暂待几日,估摸着,前方面不日便有消息传回。”姜文烨自己也算了算时间,的确,要让前方传回消息,至少也还需要等上好几日,这还是只是初期。两支部队要打完这场战斗至少还要几个月才行,他点头又问道:“大商又有何反应?”夏招将一张地图拿了过来,摊在地上,指着说道:“眼下北方诸侯混战,闻太师虽然亲自领军北上,然要平定北方仍非短日内可见其功。南方鄂顺攻打三山关甚急,据传,纣王遣了一名不见经传的小子领军增援三山关。臣倒也奇怪,此时大商朝内武将甚多,黄飞虎、鲁雄等皆是天下良将,我也不明白为何纣王会派遣这个叫洪锦的人领军?”“洪锦?”姜文烨大是奇怪,这名字相当熟悉,仔细一回忆,便已记起,这人可是大商末年一员非常优秀的将领,在《封神演义》这本书中,更是打得姜子牙都大感头痛。
此人后来投靠了西周,在武王进五关时,姜尚曾三路分兵,而三路总兵者,除姜尚本人外,便是黄飞虎、李靖与这洪锦三人,由此,也可见这洪锦之才。想到这里,姜文烨连忙吩咐道:“夏大夫,立即作书于鄂顺,言切不可小觊了洪锦,此人实有大才夏招微楞,问道:“那洪锦不过一无名之人,又有何能?”姜文烨微感头疼,这种问题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推搪道:“此人现今实无名气,但不久之后,必然威震天下。别多说了,南伯鄂顺一族与我东鲁姜家素来交好,此时又共同反商,我等岂能坐视鄂顺吃此大亏?大夫当尽快照我所说,作书于鄂顺便了。”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夏招告辞而去。姜文烨软软的坐了下来,感觉浑身疲累。此时他才算是明白,在他前世曾听见过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那句话是这样说的:“操心全世界,是最累的事。”此时他还只是操心操心东鲁而已,不过这几日下来,却累得整个人都感觉很虚,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东鲁现在有才干的人太少,尤其是文官,更是少得可怜,另一方面,此时刚刚反商,无论内政、军事、外交上,要忙的事情却也非常之多。
揉了揉昏昏的头,姜文烨勉力站起,正想去内宅看看兄长姜文焕,一个家人却跑了进来,躬身说道:“二公子,商小姐已回鲁城,现正赶来府中。”商妤?姜文烨心中一禀,他知道,自己始终要面对商妤。她对自己的感情连杨任、姜必等都看出来,自己又岂会不知?但姜文烨此时已与邓蝉玉订婚,并且自己与邓蝉玉又是青梅竹马,不知道商妤见到自己究竟会有何反应?不过,姜文烨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迎了出去,刚走到门外,就见两辆马车来到府前,前一辆车中下来一位绿衣少女,容颜惊艳,却又神色苍白,正是商妤。后面一辆车中却步出一位中年男子,身着道袍,神色中隐有一丝苦闷。商妤下了车,看了看府门外的姜文烨,却没有多说话,走到那名男子身前,衽福说道:“先生一路辛苦。”那男子摇头不语,商妤带着那男子走到姜文烨跟前,方才对姜文烨说道:“二公子,这位是商妤于泰山时所识之神医,苏耽先生。先生医术通神,在当地有活神仙之称苏耽?姜文烨迅速在脑海里回忆他前世的记忆,不多时,果然回忆起一个人来!想起后,更发觉,原来自己看了那么多的杂书,并非全然无用。
恐怕在他前世那个年代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个苏耽是什么人,因为这个人的信息,记录在一本志怪小说之中,这本书的名字许多人都知道,但未必有几个人曾看过,这本书就是——《神仙传》。在书中,这个苏耽的人自小便无师自通,精于岐黄之术,活人无数,时人以活神仙呼之,后乘白鹤羽化成仙。数百年后仍有人见他出没于“东山”。这个东山在那里,已不可考,不过,在姜文烨看来,这个东山倒很有可能是泰山。《神仙传》、《搜神记》等书中的内容虽不可尽信,但在姜文烨看来,却也未必就是子虚乌有,内中很多人与事虽然经过夸大的处理,但也往往有其源头,此时姜文烨见商妤带回来一个这样的上古名医,自然是喜出望外,连忙向苏耽行礼道:“久仰苏神仙大名,家兄正值重病在身,还望苏神仙垂怜。”那苏耽连忙伸手扶住,道:“姜老侯爷当世之大贤,两位姜公子也是人中龙凤,在下只是一无名小医,何堪当此大礼?大公子之病,在下已有耳闻,自当竭尽所能,勉力为之。”姜文烨听了稍稍放心了一点,看来商妤找来苏耽正是为了自己大哥之命,他心生感动,又对商妤说道:“感谢商小姐……”“姜二公子勿须多礼。
”商妤不咸不淡的打断了姜文烨的话,却带着苏耽朝姜文焕的房间而去。来到房内,苏耽见了病榻之上姜文焕,走了几步,来到他的身边。自姜文烨回到鲁城后,姜文烨将他前世所知道的一些护理常识也运用到姜文焕的身上,所以姜文焕虽然病情没有起色,但看上去,却好了一些,苏耽一边看了看姜文焕的双眼、双耳、面色等,一边又把了把脉,完了后,却不发一语,缓步走了出去。姜文烨见他什么都不说,心中大惊,连忙跟了出去,匆匆问道:“先生,请问家兄病况究竟如何?”苏耽抬头朝着天空,双目紧闭,似乎在沉思什么,姜文烨不敢打扰,只是恭敬的立在一旁,未几,苏耽才睁开眼来,长叹道:“二公子,大公子他这是操劳过度,然后却又伤心过度,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一拖再拖,时至今日,已如风中残烛。实不相瞒,在下全力施为,恐也只有五成希望……”姜文烨一听还有五成希望,已是大喜过望,长揖倒地,连忙说道:“无论成算几何,文烨请先生尽力施救,文烨感激不荆先生若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即可。”苏耽又想了想,道:“在下当尽力而为。二公子,只需一人听我差遣即可,公子事忙,不必相陪。
”姜文烨知道自己对于医道一窍不通,点了点了,叫姜必从青牛卫、府中仆役、婢女中各选了一些头脑灵活之人,嘱其听苏耽安排,诸事办妥后,便退了出去。来到花园之中,却见商妤呆然而坐,一双秀目微微发红,想起她这几个月来,也和自己一样正经历着至亲之人离己而去的痛苦,又想到此女对自己的情意,姜文烨心中一酸,走了过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商妤见他坐到自己身旁,却一言不发,似是知他心中所想,也不看他,也不理他,只是看着身旁花草。她自幼便喜欢于花草为伍,看着这些花草,虽然不是自己一手所养,却也感觉有些亲切,不由得轻轻的抚。姜文烨见她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那孤寂落寞的神色又怎能瞒过旁人?见她如此,姜文烨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又是一声长叹。商妤听到他又是一声叹息,心里却回忆起许多年前,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伤心花开花落,世事无常耳”,那时姜文烨还带着稚嫩童音的话又再一次在商妤的心中浮现,让她此刻的心境竟然是如此的五味陈杂,久久不能平静。心烦的商妤只好再一次从自己的袖中抽出了那只碧翠的竹笛,放到唇边,又轻轻的吹了起来。姜文烨一听这笛音,正是自己听商妤吹过多次的“听松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