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轩饶便去寻了司染,她知道司染每日有念坐的习惯,只是不知道如今是不是还有,她也只是想找一找熟悉感。而且,幸好让轩饶找到了。
往常司染住在东镜楼,东镜楼里有一处僻静的竹林,想来也是云烬特地为他开辟的。轩饶记得,当初司染与她讲的时候是满目的欣喜和幸福感,想到此,她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再到竹林,司染依旧在那儿,只不过轩饶还未近,司染便感知到了。
司染从林子里出来了,轩饶就止了步,“司染神君。”
“重华君。”司染客套的问好,“仙君可用过早食了?”
轩饶点点头,“神君呢?”
“多谢仙君关心,本君辟谷。”司染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不知仙君来商丘所求何事?”
“确有一事。”轩饶一顿,也没遮掩,“听闻商丘有一块鸿蒙之石,我想要。”
司染望着她毫不变脸色,也没疑问她为何知道商丘有鸿蒙之石,也没问她要干什么,只是道:“十万年前商丘确实有一块,不过君上神祭后就不知道在哪儿了。我怕是帮不了仙君了。”
轩饶确实没料到这一点,司染既然不知道鸿蒙石在哪儿,只怕是在云烬手上了,可是麻烦就麻烦在这儿,她不能直接问云烬鸿蒙之石的事。轩饶又问司染道:“不知神君可知道那石头长什么模样?”
是的,轩饶准备去梅山瞧瞧,看能不能偷偷寻到。
司染思索了片刻,道:“你随我来,是有一副图样。”轩饶一喜,又听他接着道,“不过至于是不是那副样子我也不确定。”
“神君这是何意?”
两人出了东镜楼,瞧着这方向,轩饶便知道是要去关曲楼。
“君上原本打算雕琢成一块玉。”司染还是称长歌为君上,因为在他的心中,长歌永远是他最崇敬的人,永远是商丘之君。只是这重华君听他如此讲,也是一副极其自然的样子,倒是让他有些注意,司染解释道,“后来至于君上可有琢我便不知道了。”
轩饶了然,只是如今她也没什么其他的好办法,看一看说不定碰对了呢?
司染在前面,轩饶跟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轩饶恍惚又回到了沉渊,当时顾均神祭,长歌也神祭了,独独留下司染一人,若是她从未见过十万年前的司染,她真的难以想象如今的北海司染神君是那样一个单纯善良,青涩又稚气活力的小仙君。
轩饶赶忙抹掉眼泪,生怕司染回头瞧见她的样子。
她眼角微红,司染回头时仍然看见了,只是道:“劳烦仙君在此等候片刻。”轩饶点点头应了,司染便进了屋子。
不一会儿,司染便来了,见着女子从楼上从外眺望着桃花林,眼神中漾着淡淡的忧伤,不知在思考什么,出神着。有风吹来,墨色的长发被扬起,迎着花瓣飞舞,又一瞬,司染恍惚觉得她似曾的相识,不过有快速否定了,重华君与北海从未干系。
“仙君。”
“嗯?”
闻声,轩饶才回过神,一笑:“可是拿到了?”神情显得格外的亲昵自然,她近了几步,直接接过司染手中的画卷,刚准备展开,又停住了。
方才是她还沉浸在沉渊之境与真实不同中,回头见着司染就没来得及分清,自然的就讲了话,做了动作。此时司染微蹙着眉望着她,轩饶有些心虚,干笑了两声,道歉道:“冒犯神君了,方才……是我有些心急了……”
画卷她拿着实为有些烫手,缓缓递了出去。司染没接,低了一眼,直视她道:“仙君阅过后再还于我吧。”
“……多谢。”
轩饶没再迟疑,展开了画卷,看到那副设计的图时,她很惊讶,很欣喜,也很庆幸,她认得那图上的玉。
轩饶看过后便把画卷归还给了司染,笑着道谢:“多谢司染神君。”
“无妨。”司染不知道她怎么就看了图之后如此的惊喜,眼中也藏不住,满目都是星辰。不过,此事与他也无关。
原本轩饶是打算去见玉缎仙子的,可是现如今与司染之间这微妙的气氛,她怕在他心里的印象越来越糟糕,那就得不偿失了,玉缎仙子往后再来商丘也是能见的,现在就不急于这一时了。
出了关曲楼,轩饶就去东镜楼找白宋,准备回九重天一趟,转过几个回廊,突然发现一颗及其不合眼的树,在桃花林中尤其突兀,她停缓了脚步极为疑惑,方才她来的时候好似并未瞧着这棵树啊,怎么像是突然生出的一样,太奇怪了。
恰逢流云,过来见着轩饶正盯着那颗金黄的树,上前行礼道:“重华君。”
轩饶‘嗯’了一声,询问她,“这是什么树?何时种的?”
“回仙君,这是‘落桂’,到如今有十万年的树龄了。”
轩饶倏然回头,震惊道:“十万年的落桂树?”
“是。”
不对。轩饶感觉非常不对,这树前几日她并未见到过,如此她也向流云询问了。流云笑着解释道:“约莫是仙君走错了。这神殿的楼宇之间回廊曲折,都是一般模样,仙君没见着也实属正常。”
轩饶闻言,想来也有些道理,谢过流云后边往东镜楼去。
或许真的是她想太多了,十万年前春堂若荷曾赠给她过一枚落桂树的种子,然后她就怀疑或许司染是记得她的,记得沉渊中商丘的那个叫做阿饶的小仙娥,果真还是她异想天开了。算了,赶紧去叫白宋起来,回重华殿拿东西去吧。
到东镜楼是,白宋正往外,轩饶一亮眼,想着正好不用进去了,就与白宋去跟流云仙子辞了别,她也不好再去打扰司染了,想着下回来商丘应该不会是如此疏远的距离了,毕竟她应该是会与云烬同来。
流云送东西来时,司染正在准备新的法法阵,流云敲了敲门,在外询问道:“君上?”
“进来。”
“君上,这是您要的冒月潭的湖心水。”流云把东西小心的放下,道,“方才重华君辞别了,说是不叨扰君上清净了,便离开商丘了。”
司染闻言顿了一下,道:“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
昨日他是刚从梅山回来的,其实一见着重华君他就觉得莫名的熟悉。司染原本是归咎于一百年前的一面之缘,可是越与她接触他越觉得不对劲,方才才忆起原来是在梦里。一月之前,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的是十万年前的事情,不过不知为什么,在梦境里,君上的身边莫名多了一个侍女,他与那小侍女还格外的熟稔相惜,不过后来却在十万年前那场异动中死了……
白宋闭了闭眼,不愿再去想,十万年前对他来说太过沉重,不过幸得君上还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