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海楼伸手摘下一根树枝，搅动一池波光粼粼。
「先生在做什么？」
「逗鱼。」
云白雪挽起一捧水，任由水珠自指间流逝。
「咦，这是茶鱼？先生茶鱼也养得活，真是厉害。」
如海楼树枝点下，立马有茶鱼围过来啃食树枝。
「你知道？说来听听。」
「我当然知道！我听说茶鱼是南方以南更远的地方才养的活的，日光不足，都养不活这些刁钻的小鱼呢。而茶鱼喜食茶树，因此茶鱼栖息的地方往往有成片的水茶，取茶鱼栖息之水，便是天然的茶水。只是我有点不太喜欢。」
「怎么说？」
云白雪低头在水面画圈圈，「什么天然的茶水，其实就是茶鱼的洗澡水罢？说不定还有很多茶鱼的便便……是我的话，就抓茶鱼煮一锅鱼汤。」
如海楼一愣，好像有点道理？
牙疼，这叫他以后怎么喝的下这鱼茶？
如海楼端起茶杯，摇晃了两下，又默默放下。
而后又觉得不妥，倒了旧茶，沏了壶红枫。
「你是又溜出宫了罢？」
云白雪闻言，气鼓鼓的叉起了腰，「才不是哩！雨彦姐说她要去前线了，宫中没人管的住我，就送我上了先生这里呢！」
如海楼想了想，带孩子？怎么带？
没经验？不要紧。
如海楼突然神秘一笑，摸出一个盒子，「给你看看我的大宝贝。」
云白雪好奇得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摆着一本书，上面写着：数学，一年级上册。
如海楼干咳一声，「你的天赋不如雨彦，极限成就地府境人间轮，想更上一层楼难上加难，可只要有了这套书，甚至有可能突破天仙壁垒，到天上做神仙……」
云白雪摸出书来，翻开一看，顿时头晕眼花，心下古怪，只觉得先生是想诓她读书。
「真的？」
云白雪怀疑，她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我还能骗你？」
「哦……」
忽然如海楼感知到了什么，手一招便抓了白水洋上来。
白水洋眼睛一亮，难怪先生喜欢在顶楼，原来有这么个漂亮地方，这是什么手段？
也难怪白水洋白水洋没见过，他一个普通人知道什么？最初也只是凭借一种奇特步法，才在云烟卫手下坚持良久。
「你祖母病故了。」
白水洋神色一黯，又忽然抬头，先生整日足不出户，这种事情竟然会知道？
「正是。」
「云烟卫又找你了，你现在有了从军的想法，可对？」
先生对他颇为照顾，可如今唯一的羁绊没了，赚来的钱币陡然间索然无味，而云烟卫多次寻他，他也动了念头。
没了家，他只有国了。
他有着私心，他希望能一直平平安安地照顾着他的唯一的亲人，如今的亲人不再，他便不知何处可去。
也不知将来该作何打算。
「去就去吧，找我作甚。」
白水洋羞愧，「先生是水洋的恩人，自然是要知会一声。」
「嗯，是哩。」如海楼环顾四周，折来一根枫枝，想想又折了一半，将两截树枝递给白水洋，「那就送你一份礼物罢。」
白水洋一手一根，好奇道，「先生这是？」
「一根就给你，另一根帮我带给你们的国守，嗯，用来干嘛？你要是路上痒了，可以拿来挠痒……」
白水洋哭笑不得，先生还怕自己路上被虫蚁咬了去罢？
云白雪本来在亭子找个位子乖乖看书，顺便偷听如海楼说话，等白水洋走了才探头过来，问道，「先生刚才送了他什么？我也要。」
如海楼笑道，「你想要，这漫山遍野的红枫，你爱折几支，便折几支，都是你的。」
云白雪眼睛蹭的就变得亮晶晶的，先生说了什么？
先生这么大方，是不是有戏？
心里越来越开心，不知不觉写字越来越麻利，连一加一什么的看着都顺眼了起来。
如海楼苦笑着摇头，弹指飞出一片红枫叶，眯着眼喝起了茶来。
那一片红枫划破虚空，短短时间就飞到了前线，落在了苏雨彦的营帐之上。
苏雨彦在营帐中踱步而行，时而皱眉，时而叹气。
「下作黄子！这些妖兽，当签不得协定罢！那一纸协定，竟成了空文！」有人气急败坏道。
苏雨彦仿佛没有听见，「今妖兽据守空明谷，易守难攻，我一进，他便退，我一退，他便进，时有零散妖族来乱我军气势，士兵不堪其扰，诸君，可有应对之法？」
妖兽据守空明山，空明山地势险峻，大军难以前行，人族不比妖族，万万做不到如妖兽于峭壁之上来去自如，而人族将士多是普通人，不带有修为，云烟打妖族，便是拿人数去拼，拿人命去填，往往十几个将士，才能填死一只妖兽，便是只有十几只的妖兽编制，也能让苏雨彦头疼。
更何况妖兽还时不时来骚扰大军，严重影响了将士们的作息，对士气之影响，不可谓之不大。
而且妖族虽然数量不多，但个体实力强大，苏雨彦也着实被这些爽一炮就走的游击打法给恶心的不要不要的。
「要不然我们也派兵去扰一扰那些妖兽罢？」
苏雨彦面无表情地看过去，那人当即讪讪笑道，「我也是提提，不会真拿将士去送命……」
空明谷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云烟抵抗南蛮的一座重要的要塞，苏雨彦却没想到在她回皇城消磨杀气的几个月里，空明谷便被妖兽给平了……
而空明谷好守，想要攻下来，怕是难上加难，再者妖兽有着身体优势，凭借大战之后的将士，恐怕也是守不住，还要徒增伤亡。
营帐中一片安静。
人族对人族，云烟的选择便多了去，断他粮，放他火，用结实的胸肌告诉他们什么叫做沙包大的拳头……
但对妖族很多策略都不起作用。
断粮？不存在的！
妖兽要是饿起来自己都吃，更别说空明谷里面的树木花草，更有源源不断的野兽被驱赶而来，这些野兽，才是妖族的粮线，反观人族，粮线脆弱的一匹，一点也不禁打，妖兽一偷袭，一车队的粮食就打了水漂，为了保粮线，云烟还要抽调部分精锐去护卫粮线，可用的战力本来就少，这么一来，就更少了。
而强攻？根本打不过。
妖族要是聪明点，一只妖兽就能撵着人族一个营跑，想到这里苏雨彦也庆幸妖族脑子不好使。
用老家的话讲，这些妖兽牛批归牛批，但就是一群rz。
至于给空明谷放火，妖兽根本就不在意。
普通的火焰拿妖兽没办法，顶多烧死一些无关紧要的野兽和树木，苏雨彦估摸着要是真的放了火，就会有一大堆妖兽抱着烤得喷香无比的野兽一边哭一边说「兄弟你死的好惨啊」并对着饥肠辘辘疲劳不堪云烟军的方向大块朵硕……
苏雨彦看向趴在地上睡得死沉死沉的道班，心底下有了定夺。
道班近日吞食了不少杀气，一身实力强横无比军中的寻常养轮高手已然不是它的对手，只是道班这货老是说着不能乱动不能乱动动了就会裂开之类的奇怪话语，拒不和军中高手切磋，苏雨彦也无从判断道班的实力具体程度。
不过眼下，苏雨彦有一个好主意，让道班再不想动，也要动一动。
「小家伙，你听我说，我有一个大胆的计划，就是让你混进妖族……你去不去？」
道班八字眉一撇，挥挥手，语气决绝，「不去！」
道班的态度，苏雨彦早就料到，但老老色批会拿小色批没办法？怎么可能。
「当真不去？」
「当真不去。」道班趴在地上扭扭身子，看向周围的人，周边的几位军师将领纷纷偏过头去。
求求您别把脸对着我们啊！
苏雨彦喝了口盐水，压下胃中的不适，扯起道班的耳朵说，「听说，妖族在空明谷的领军妖物，是只母的……」
道班犹豫了一下，咬牙道，「不去！」
嘿，我还治不了你？看到道班的态度，苏雨彦就知道有戏。
「听说那只母妖，奶水很足……」
这后四个字如同恶魔低语一般，直接击穿道班的心房，登时就让道班弹了起来，「长啥样？」
苏雨彦笑了，对着军师眨眨眼睛，道，「画幅画像来，给我们国兽瞧瞧看。」
军师心领神会，画了一张，道班直接抢来，一看，红粉粉的面儿，玲珑的曲线，尤其是看到脖颈下那片，道班眼儿都直了，只感觉心儿要蹦了出来。
「你最开始说啥？」
「……你去不去……」
「去！肯定要去！这等妖族，水肿的厉害，我道班人称神医圣手，怎能忍心让她受此苦难？天下谁人不知我道班最是宅心仁厚。也罢，便走一遭，好好给她揉……治疗！」
道班跳上桌来，军师等人急急忙忙遮住了眼，省的影响了晚的食欲，影响了吃食，还有人悄悄说道，「害！这厮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生了如此之丑的模样……」
道班耳朵颤动，听觉灵敏，顿时不开心，强行推倒那人，扯开他的双手，扯开他的眼皮，大喝一声，「直视我，崽种！」
那人眼白一翻，口吐白沫，竟然是当场昏了过去。
道班呸了一声，便钻回了桌底，想着这人竟然能被哥帅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