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桐的同桌眼镜男名字叫章豫,这是吴桐偷偷扫到他书上的签名才知道的。
吴桐觉得他要和章豫坐同桌,会英年早逝,不是被章豫害死就是自己忍不住把章豫弄死然后给他偿命。
好巧不巧,章豫也这样想,在军训的时候,章豫就对班上这个女罗刹有所耳闻,正式上课第一天,吴桐就迟到,更是加深了章豫对吴桐的坏印象。
章豫本身学习十分刻苦,中考的时候,因为考最后一门的时候,突然胃疼,疼晕过去了,被急救车拉走,到了医院才发现是急性阑尾炎,这就导致章豫的最后一门有大部分题目是没有做完的。
章豫觉得老天就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中考考场突发意外,升入高中又遇到奇葩同桌,还好等到阶段测试的时候,自己就可以远离吴桐了,有可能吴桐不仅不会再和自己同桌,甚至还会离开11班。
想到这儿,章豫无比地期待阶段测试快些到来。
放学铃声打响,语文老师还在黑板上写着板书,丝毫没有下课的意思。
吴桐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树枝上矗立了一只不知是什么品种的小鸟,羽毛鲜亮,歪着头立在树上的枝干。
吴桐的思绪完全被小鸟给勾走了。
“最后一排的那个女生,你来说一下我刚才讲什么了?”语文老师突然出声问道。
吴桐丝毫没有听到老师的问题,依然望着窗外发呆,这只小鸟好漂亮,瞧瞧,人家这羽毛,应该是什么名贵品种吧,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国家保护动物。
啪,老师扔出的粉笔头,准确无误地砸中吴桐的额头,光亮的额头瞬间被砸出了一道白印子。
吴桐这时候才知道老师对自己提问题了,立刻从座位上窜起来,凳子被她的屁股拱出去老远。
“老师问什么了?”即使知道章豫并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吴桐还是心存侥幸期待的问。
不出所料,章豫鼻子轻哼一声,对吴桐的话置若罔闻。
吴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惹到了章豫这尊大神。但他的样子真的是欠揍。
语文老师对吴桐这个学生上课的表现很不满意,认为吴桐就是在挑战老师的权威,不好好治治她,以后班上的学生肯定不服自己。
“今天讲的这篇课文,你课下抄50遍,坐下。”
毫无疑问,吴桐只能又带着红得像烂番茄的脸蛋坐下,但刚才站起来的时候,因为太过着急,凳子被拱出去了一段距离,于是,夸嚓一下,吴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哈哈哈......哈哈哈......班上霎时间响起了雷鸣般的哄笑声,语文老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吴桐挣扎着从地上快速站起来,拉回了凳子,坐下去。正式上课第一天,自己把过去16年的脸全都丢光了,想要给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天不遂人愿,天要亡我啊。
语文老师又在讲台上啰嗦了两句,终于放学了。
这一天过得格外漫长,当老师说下课的声音响起,吴桐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毫无生机的瘫在座位上。
她的头枕着一只胳膊,侧着脸,夕阳的余晖从窗口照进来,刺眼的光芒,让吴桐的眼睛眯了一下。
从光中走来一个男孩儿,穿着蓝色的校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吴桐耳边放学时同学们的喧嚣吵闹声好像忽然停止,周围人的动作也似乎静止下来,吴桐的眼中只能看到男孩儿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似乎还可以听到他运动鞋和地面间碰触发出的哒哒声,忽然,吴桐的心颤了一下。
何言蹊搞什么鬼,吴桐嘟囔了一句,你颤什么颤。然后,换了另一只胳膊枕着,继续趴在桌子上“挺尸。”
哗啦,吴桐的胳膊不小心碰到了章豫放在桌子上的书,书掉到了地上。吴桐立刻坐直,看了看章豫,又看了看被自己扫到地上的课本。
章豫的眼睛就像是要喷出火来,“你在干什么?”章豫大声的质问吴桐。
吴桐积攒了一天的怒火、委屈、不解,在这一声大喊中似乎要决堤。
她面无表情地从地上把课本一本一本的捡起来,重新放到章豫的桌子上,头也没抬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又重新趴在桌子上。
她的力气都要用完了。不知道是谁之前往地上洒了墨汁没有处理,章豫的一本书刚好掉在了地上的墨汁上。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我的书都被这地上的墨汁给弄脏了,好好的新书,被你这么一碰,还怎么用。”
吴桐从来都不知道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男生。
怒火一下气爆发了,“那你说怎么办?我把我的书明天拿过来赔给你总可以了吧,我的书还都没有用过。”
“我不,我的书上都做了笔记了,我才不要你的破书,我就要你把我的书恢复原样。”
吴桐气得眼睛发红,这个人真的不可理喻到家了。
“我有办法处理”,何言蹊的声音响起。
“你有什么办法处理?”章豫知道何言蹊是中考状元,也清楚何言蹊在老师心目中的地位,但他对何言蹊并没有好声好气,因为章豫觉得当初要不是自己在考试的时候突发阑尾炎,中考状元就是自己的了。
“交给我就好了,我保证”,何言蹊并没哟和章豫多啰嗦什么,直接就把那本沾了墨汁的课本拿走了。
“哎,哎,那我今天用什么。”章豫一把拽住何言蹊。
“用这本。”吴桐把自己桌山的课本丢给章豫。
“做事适可而止,不要得寸进尺。”唐修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原本和煦如春风的脸上,现在是一片肃杀之气。
班上的同学也都在一旁附和着,劝章豫差不多得了。
章豫只好怀着一肚子的不满收拾书包,一边向吴桐翻白眼。
吴桐忽然想到之前在书上看到过人在病危的时候,会抽搐翻白眼,现在章豫看着自己的样子估计就是那样吧。
这样想,吴桐一下子就不气了,他就是个神经病,全当是条疯狗吧,狗咬我,我不能咬狗,不然,我就比狗还疯了。
吴桐把书包收拾好后,提着书包去何言蹊位置上找他,把书包还给他,顺便虐一下唐修。
“谢谢你,何言蹊,今天帮我解围,又借书给我。”
何言蹊漂亮的眸子看着吴桐,轻声说不用谢,伸手从吴桐的手中接过书包,吴桐又看到了那双漂亮的手,心又跳得快起来。
“唐修,你今天怎么回事,让你和何言蹊一起看课本,你怎么这么小气,你不是暖男嘛,同学间的友爱呢。”吴桐对唐修劈头盖脸一顿批。
唐修并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吴桐一眼,又转头看了自己的同桌一眼,然后又看向吴桐,吴桐被唐修晦暗不明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
“唐修,你没生病吧?你哪里不舒服吗?”吴桐全然没了刚才那副盛气凌人的架势,语气中带着焦急的问。
何言蹊在一旁,看在眼里,想着娇娇过去也会这样关心自己,记得有一次两个人一起玩游戏,何言蹊不小心摔了一下,膝盖磕到石子上,当时就破皮流血了,娇娇那时急的泪水溃堤,一边哭一边大喊,快来人啊,甜甜要死了,甜甜要死了,那是郑芳芳去世后,她见过满眼的红色血液后,知道人如果流了很多红色的液体,是会死的,就像她妈妈当时一样,会永远的离开自己,于是,那次娇娇哭得就像是天塌下来一样,一边哭着,一边用力地紧紧的抱着何言蹊,甜甜不要离开我,甜甜你说会永远陪着我的,甜甜不要死,泪水伴随着大鼻涕蹭了何言蹊整个上衣都是。
何言蹊想到这些过往,虽然时间过去了许久,但那些孩提时的故事,他却记得十分清晰。
嘴角忍不住上扬,吴桐还在关心的询问着唐修。
唐修闷着头没有回答吴桐,收拾好书包就离开座位。
“哎,你等等我啊”吴桐一边向唐修大喊,一边又同何言蹊说“今天真的太感谢了,改天请你吃饭啊”。
“哎哎哎,别拽我......”已经快要走到门口的唐修转身看到吴桐还在和何言蹊讲话,拳头忽然握紧,几个健步又冲回来,拉着吴桐校服的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把吴桐拖走。
“改天一定......好好......感谢你”。
在唐修的魔爪下,吴桐依然扯着嗓子向何言蹊喊着。
唐修就这样拖着吴桐走了一会儿,最后,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松开了手,靠着墙壁站着,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修,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还是你犯神经病了。”吴桐被唐修拖得气喘吁吁,大口的吸着新鲜口气。
“我和你做同桌吧。”唐修突然开口。
“什么?”吴桐觉得自己幻听了。
“就像小学和初中一样,我和你做同桌。”
九年义务教育,吴桐和唐修一共做了九年同桌。唐修经常说自己是个累赘,不愿意和自己做同桌。
“你今天是吃错药了?怎么忽然转性?”今天的太阳是从东边落下去的?唐修竟然主动说要和自己同桌。
“我坐第一排总是吃粉笔灰,还有老师的唾沫,你的同桌不是很奇葩嘛,我搬去和你坐,就算牺牲自我,拯救苍生了。”
哼,就知道唐修没有这么关心自己。
“可以呀,但座位不是按照入学成绩排的吗,你怎么搬来和我坐。”
“这你就别管了。”
“我们俩又要成同桌了,又可以狼狈为奸了,哦,不对应该是一丘之貉。”吴桐开心的拍手。
“不会用成语,就别用。”唐修伸手在吴桐脑袋敲了一下。
何言蹊站在走廊的另一头,就这样看着两个人交谈,然后,转身向老师办公室走去。
第二天,当吴桐和唐修踩着上课铃进教室的时候,他们看到,章豫的位置上坐着的人变成了何言蹊。吴桐一脸不可置信,唐修的脸瞬间变成了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