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搞得这么大张旗鼓吗?她内心十分无力地吐槽,周围的焦点逐渐汇聚到她的身上,混合了羡慕、嫉妒、审视、敌意,各种不尽相同的眼神。
“啊啊啊!白羽,他是特意来接你的吗?你未婚夫对你可真好!”
身侧的女同学尖叫着。可白羽仿佛与这一切格格不入,只想泼冷水:
“反派知道自己是坏人,通常都会伪装成好人的样子……”
明明就是来查岗,监察一个月前任务的完成进度,顺便看看她是否有好好上课。干嘛要弄得这么的声势浩大?!她现在就可以想象,集团工程师等一下要狂删社交媒体画面的景象。又有许多人将为老板的任性,彻夜不眠的买单了。
“真羡慕你,有个这么帅气又多金的未婚夫。”
“你喜欢?送你了……”
“送谁?送什么?”
长睫羽下那双漆黑漂亮的眸瞳鎏金闪烁,尾角微微上扬,一副迷死人的桃花眼,狭长又多情。那人已经来到跟前,耳力惊人,句句听得仔细,问得漫不经心,实则话音里寒意彻骨,丝丝透着薄凉。
“哦!我同学过生日,在说送什么礼物给她……”她却无惧,敷衍得格外不走心。
“嗯?我以为你不太喜欢来上学,没想到与同学相处的还不错嘛!”
明明听得真切,却依旧愿意配合她的拙劣表演。没事人一般,淡定地在拉起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不慌不忙地带离人群。
“人家对我挺好的。旷课要麻烦代抄笔记,这不找个机会报答一下。”
“我对你也很好,那你要如何报答我呢?”
她皮笑肉不笑,不留痕迹地从他的臂弯中滑了出去,转身之际眼角堆上了笑意:
“阿努又说笑了。我整个人全身心的奉献给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明明身体诚实地在拒绝,可嘴上却似抹了蜜一般。
他笑了笑,状似不经意地再次扣住她的手腕。桃花眼弯弯如勾月,薄唇嫣红似饮血:
“我就爱你这张小嘴,甜言蜜语也能说得这么辛辣尖锐。”
这人是有病么?!她内心只想翻白眼:
“我说的是真心话,句句发自肺腑……”只不过信不信就是他的事情了,与她无关。
“唔。怎么了,不喜欢我来接你吗?”
从礼堂到校园,阿努比斯一路上都未曾松开紧握着的手。
那只手修长有力,隐约能看到手背的静脉血管。力道使用得恰到好处,既不会令她轻易挣脱,也不会刻意与她本身的力道相冲。她能感觉到触碰掌心虎口处常年握枪留下的茧子,与她的交织在一起。十分奇妙的感觉,有些痒,像是绸缎布料上突然多出的颗粒,忍不住想要去摩挲。不过终究是忍住了……
“找我有事?”
除了睡觉,她并不想过多地浪费时间,哪怕是他,也不行。
“去吃饭,顺便结个婚。”随意地语气,仿佛是在讨论天气。
替她拉开车门之际,回眸微笑。不意外的,身后爆发出震耳欲聋地尖叫声。
“你的迷妹可真多……”白羽不由地掏了掏耳朵。
“她们不知道,我只中意你这款。”
这人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中意她,当她是瞎的,还是智商低下?!
“呵!感谢大人看得起……吃什么?”
唉!他为她的不解风情叹气:
“要想抓住一个女人,就要先抓住她的胃。”
能不能好好聊天?仰着头,仍在笑,眼底却已没了笑意:
“差不多点吧,没有观众了。”只能容纳双人的古典跑车,私密性极好,她说话自然无需任何掩饰。
“烤羊肉好了……”识趣,是这位老板最大的优点。
踩了离合器,扭动方向盘,轻松驾出了校园的大门。拥有世界上最尖端的机器工厂,却很少有人知道,阿努比斯更喜欢已作古的手动驾驶。
“有事情说?”
速战速决,简单直接,工作的事情还是提前搞清楚为好。她可不以为,这位老板是专门找她,来吃顿便饭的。总裁大人怎可能这么闲?!
“你知道三个月前总部遭受不明攻击后,R9机器人出现了暴乱情况,新美加大陆、新东欧、新亚太……连续遭受波及。我怀疑总部那边出了些问题。虽然对外声称修复了,可网络一直处于中断状态,无法连接。所以需要你亲自去一趟。帮我确认机器人之母到底是否存在致命性的漏洞。当然,这项任务非常危险。程式设定安全系数为最高级,除了总部基地本身的保全系统以外,你还需要面对来自本体无法预测的攻击。连我也暂时不清楚,它到底发生了什么……”
“修复的事情另请高就,交给我的话,只有毁灭这一条路。”她是佣兵,不是工程师。
“不。你只需要将程式拷贝出来即可。如果遭受它的阻拦或者干扰,那就直接销毁……”他突然蹙了蹙眉,语气变得谨慎,“但……这宗案子危险系数非常高,你一定要小心……”
破天荒,头一次,阿努比斯会担心她的安全,并将“危险”一词重复了两遍。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决定让她去了,不是么?
“你教我做事?”白羽微微偏头,挑着眉。
难得,阿努比斯对于她的挑衅毫无反应。沉默了长达一个街区之久,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
“羽,这宗案子结束,我们就结婚。”
黑亮的眸瞳收缩,如夜色般撩人,像是能摄出魂魄来。这才是真正危险的气息,面对这样的眼神,她笑得更加灿烂起来:
“我到觉得,这宗案子结束,我们还是不要再纠缠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冰冷,笑容僵在他的俊脸上,似有什么情感即将崩裂开来,有些复杂,有些不忍,更多是怒意……
然而在她几乎就要搜寻到答案之际,那人的伪装又回来了,手从方向盘上挪下,抚上她的头,不容闪避与抗拒:
“呵,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最后一句话,如同重磅炸弹,直接令她吓醒了。
这一觉睡得全身酸痛,像是打了一场似的。叹了口气,抬首看了一眼表,竟然只有短短的不到两个小时。
然而这下,睡意却彻底全无……
修罗自躺椅上醒来的时候,占据他床位的白羽,正在翻阅他放置在桌面上的资料。身上盖着军大衣,而被子却不知何时已经被她换到了自己身上。
明明是他的被子,却莫名带着属于女子的浴液味道,虽然极淡可仍然令他忍不住脸颊微不可察地红了红。将被头朝下拉低几寸,露出可以呼吸的空间。
听到响动,那人抬眼望过来,清澈的黑眸中带着浅浅的笑,眼底的作弄过于明显,可语气反倒真诚:
“抱歉,抢了你的床。你……那样卧着睡得可好?这会儿时间还早,要不要过来再眯一会儿?”说着,她拍了拍床板,身体往里挪了挪。
揉了揉胀痛的额角,似乎距离自己合眼没过很久。与白羽此时清亮的眸光相比,怎么感觉他倒是像那个喝醉酒的人。
“几点了?”
“五点。”白羽笑嘻嘻地开口,语气里少许带出些抱歉的痕迹。
修罗:“……”
才过去不到两个小时,难怪他感觉不舒服。不过这下倒也睡不着了。抱着被子回到床边:
“这里不比长安,温差跨越大。晚上会很冷。你盖上点……”
军服上衣此时已经被修罗脱了去,白衬衣的上领口微微敞开两个扣子,她偷瞄过去,似有被拉扯的痕迹,松散欲坠。恍然意识到昨晚自己喝多了,想必没干什么好事儿;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眼光,将注意力落会手中的资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