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和希儿在江边呆坐了半天,夜幕已经开始笼罩六家湾了。霞光照耀着平静的江面,江边那一阵惬意的晚风,让人想起了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喂,想什么呢,都游魂了都,你想去就自个去啊,干嘛还留在这里。”希儿叫唤凌乱,她的叫声顿时把他从沉浸的记忆中拉了回来。
凌乱慌忙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难道我就那么差劲?”
“嗯,除了功夫好点,认识你以后,看到你做的每件事都是差劲的。”希儿不假思索地说。
夜色越来越浓重了,天空里什么也没有,六家湾像被什么笼盖着。
“天开始起风了,看样子可能要下雨了,我们找个地方避一避吧。”凌乱对希儿说。
希儿看着渐渐发作的狂风无奈地说:“好吧,去哪?”
凌乱故意坏笑地说:“要是你不嫌弃,我们去妓院吧。”
“好吧,顺便看看你的花姑娘长得怎样,让你整天到晚地惦记着。”希儿叹了一口气,答应了。
妓院的门仍旧紧锁着,屋内亮着昏暗的灯光,一切跟其他的地方一样冷清。
凌乱敲了敲门,开门的仍旧是花姑娘的侍女。
“客官,你又来了。”侍女微笑地问候。
听到这样的问候希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凌乱困惑地看着希儿,希儿却鄙视地说了一句:“说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你还不承认,你当时要是不狡辩,承认了,至少我还觉得你是一个诚恳的人。”
侍女听到他们的谈话,听得云里雾里的,突然看到凌公子旁边是个女的要跟他一起进来,她慌忙地拦住希儿说:“这位女客官不好意思,请您留步。”
凌乱解释道:“她是我朋友,让她一起进来吧。”
侍女看了看凌乱,然后犹豫了一下说:“看在公子和掌柜的交情上,刚才冒犯了,请女客官进来吧。”
希儿看了凌乱一眼讽刺道:“看来你在这的人缘不错,交情那么深。”
凌乱知道这趟浑水越淌越浑,已经没有解释的余地了,所以他只好沉默。可是他的沉默在希儿眼里却变成了默认了。
“你们掌柜回来了么?”凌乱问侍女。
“没有。”
凌乱有些失望,不过这对希儿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她看透了他,习惯了他,他就是那副坏德性。
他们上了二楼,正当凌乱问侍女花掌柜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一声沉闷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凌乱跟希儿跑到窗口边看了一下,却没发现任何东西。而他们转身看着屋内的时候,发现侍女不见了。
他们四处察看了一下,发现四周毫无人影。
凌乱知道,接下来又要发生重大的事了。所以他在原地屏住呼吸,仔细探听周围的变动。然而过了好久好久,屋内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凌乱困得都开始打瞌睡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希儿听到凌乱咕咕的叫声,正准备嘲笑他的时候,她的肚子也不甘寂寞一起叫了起来。
他们来到了厨房,就在希儿踩着脚步进去的时候,她却掉进了一个陷阱里。陷阱很快就关上了,屋内弥漫着一阵漫天的灰尘,在灰尘消散的时候,凌乱看到了地上遗留着一张白色的布条,上面写着:要是想救她,明天午时三刻在客栈见。
第二天凌乱按时赴约了,在遥远的路上他就远远地看到了被绑在屋顶上的希儿。当他来到客栈门外的时候,他看到了第一天看到的第一个店小二。
此时店小二正在在门槛上磨着他的刀,看到凌乱出现的时候他说:“恭候你多时了,要是你晚到一刻我就割断她一根手指头。还好,你来得够准。”
“请问你就是客栈柳掌柜吧?”凌乱镇定地问。
“你真蠢,到现在才知道。”
“你不是武林高手么?为什么还这么故弄玄虚地易容伪装?难不成这只是为了打探我的功夫,怕打不过我?”凌乱反问。
“那你不也是高手么,为什么你还背后偷袭颜老二,废话少说,拿命来。”客栈掌柜的话还没说完,他磨的刀就已经向凌乱飞来。
然而凌乱却不屑,他轻轻地一挥手,那刀便向希儿飞去。希儿看到刀径直向她飞来,闭着眼睛大声地尖叫。过了一会儿,她睁开了双眼,才明白凌乱把刀挥过来是帮她解开绳子的。可是这时她却看不到凌乱和柳掌柜的身影了。空荡荡的客栈,只剩她一个人。
凌乱追着柳掌柜追进了客栈内,交手了几个回合之后,柳掌柜就把凌乱引到了他的机关内。这道机关里布置着一望无际的麦田,和一片空荡荡的天空。天空的尽头,一轮昏黄的夕阳笼罩着麦田,麦穗泛着金黄色的光。几只飞鸟凄惨地在云端叫唤,那声音好像回忆里讲述的故事,让人听着有着几分的陶醉。凌乱清醒地意识到,这只不过是虚幻的布局罢了。
凌乱顺着麦田的小道走着,他刚迈出一只脚步看到远处扬起了一阵雪白色的灰尘。灰尘越滚越大,正朝着凌乱滚来。
凌乱拔出剑,运了一下气,剑像出水的蛟龙向雪球飞去。
剑在雪球里疯狂地旋转,过了一会儿原本越滚越大的雪球顿时被削成白色粉末,在空中像雪花一样飞洒着。凌乱收回了飞出的剑,看着这漫天的“雪花”他心里想了想,这柳掌柜不会这么快就善罢甘休的,所以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当“雪”下停后,云端的飞鸟停止了叫唤。它们张开着白色的翅膀在空中翱翔。凌乱抬头看了一下,只见空中的飞鸟像一只利箭向他飞来。飞来的同时,它的羽毛纷纷地脱落,幻化成了细小的银针。面对着这么多的银针,由此可想而知这样的后果多么可怕,但凌乱对此却有十足的把握。
他不紧不慢地挥动着手中的剑,身边的空气被他凝结住了,形成了一道坚硬的光环把他包围了起来。
可是事情却没有他想象中那样的简单,一根银针很幸运地穿透了他坚固的“光环”。
他被银针刺中了大腿,银针上的毒药很快在他的身上发作。他握着剑躺在地上抽搐了起来。他的眼睛里开始出现了幻觉,他看到了喜乐,看到她拿着热乎乎的毛巾给躺在床上的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屋子里的灯光还是那样地明亮,她的身影还是那样地清晰。然而他却说不出一句话,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心里的话僵在唇边,变成了无声的泡沫,凋零在死寂的空气里。
柳掌柜拖着凌乱的身体出现在客栈的门口,希儿看到凌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候,她惊愕地张开双眼沉默着。
她曾经以为他很厉害,以为他会打倒所有的人。可是她错了,她看到了他冰冷的身体,看到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他变得什么也不是了。她无力地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天边刮起的北风吹动着他的头发,吹着他冰冷的脸。此刻,她多么渴望他张开眼睛看看她,希望他能站起来,然后向她走来,扶起坐在地上的她,告诉她他是多么多么地厉害,安慰她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然而一切除了这样的幻想外,所有的一切都冰冷得让人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