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这么多？这些日子你一定很痛苦。老婆，没办法拖延了，我要你，不得已舍弃孩子。你也别执迷不悟了，你在，咱们还能再有孩子的。”
纪禹半跪在她面前，握着她的小手，已经瘦了很多。
“不，我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让孩子平安出生。我不想让你的身边一个念想都没有。”月昕抚摸小腹舍不得。
“这是特殊原因，我们不是不爱孩子啊！如果没有你，我要这孩子有什么用？我不会疼他，只会怪他一辈子。我娶你是因为我爱你，而不是你能给我生孩子，你明白吗？你不可以一个人做决定，为什么不考虑我的感受？”
“失去你，我比失去全世界还要痛苦，我也不会再爱任何事了。我只要你。”
“万一……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你可以选择下一个的。一定有人……”
“放屁，我不要别人，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得上你了，没有人比你好，没有人更让我心动与在乎。我也不需要别人，我只要你。”
“我不会因为寂寞随便找人凑合，我不需要别的女人碰我一根手指头。听我的话，去治病，我求你了。如果你不答应我，那我也不要养这个孩子。看到他，我就愤怒。”
“阿禹，孩子无辜。”
“我不管，我就要你一个人好好的，我要咱们两个天长地久。”
“万一失去这个孩子，我身体差没有第二个了呢？”
“没有就没有，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如果是我不能生育，你也不离开我，不是吗？人为什么要随大流，为什么要活在别人的臭嘴里？那么多人丁克照样幸福，有些人生好几个，不照样虚假与出轨？”
“日子是我们过的，我才不管他们的看法，他们算个屁？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城市，你去哪里我都陪你。往后余生，我只需要你，没有孩子也行。”
“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我一定活不下去。好老婆，听话好不好？别让我一个人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你忍心看着我生不如死吗？”
纪禹觉得心被利刃切割了无数次，最痛莫过于最爱的人不肯沟通与说实话。
不忍心让她病痛，让她承担一切。
月昕的喉咙里满是疼痛，抱着他哭：“我不要你痛苦，我知道错了，我治疗，你快起来。”
纪禹这才满意，亲她额头，亲她的嘴唇。
“一生爱你，咱们不分开。”他吻住她手上的蓝色钻戒，眼泪还在滴落。
月昕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动手术。纪禹每天给她喂汤，喂药。
到了动手术的日子，天气阴沉。
纪禹在手术室外等待，特别痛苦与煎熬。
他在祈祷爱人平安，他在心里发誓愿意舍弃三分之二的财产用于公益。再也不对人冷冰冰的，他的女人平安无事，愿意温柔对待每个人。
只要她很好，很好，他们两个人要一起度过余生。
他也愿意把寿命给她，只要两个人可以甜蜜三五年一起归西都行。
人生，若是没有他的最爱，他也不觉得当首富有什么意思，当神仙都没意义。
手术室打开了，医生出来了。
“医生，我家昕昕是不是手术成功了？”他抓着医生的胳膊，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里充满渴望，想要得到想听的答案。
“对不起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夫人死在了手术台上……”医生鞠躬起来。
“不，你骗我，我用的是最好的设备最好的药，可以提高存活率。你们无能，你们……”纪禹突然心很痛，头晕目眩的。
特助把他搀扶起来，同样不好受：“先生，快……快去看夫人吧！”
纪禹立刻推开人，冲到了手术室里，看到月昕已经不动了，瘦得可怕。
他跪了下来：“对不起，我还是没办法救你，我们回家。”
纪禹把月昕抱起来，流着泪亲她的唇，根本不怕晦气。
“没有了你，我活着失去了所有意义。我答应过你，我不会伤害自己，但是我再也不想好好生活了。命运对有情人从不公平，我有再多的钱也救不了你，我无能。
你还活着对不对？你只是睡着了？亲爱的，别怕，我一直在。”
纪禹心如刀割，感觉四肢百骸都被虫子狠狠啃食。
他如同行尸走肉，再也没有生机了。
纪禹买了最好的防腐药，把她浸泡三天三夜，他就一直坐在浴缸边看她，眼睛空洞都不会眨眼睛了。
管家劝他吃饭，他也是勉强吃几口，整个人瘦柴如骨，就像是没有肉的骷髅。
纪禹把月昕的尸体抱出来，给她吹头发，防腐药水可以自然蒸发，她的皮肤如活着那样有弹性。
“昕昕，你为什么总是不睁开眼睛？你是不是嫌我太吵？我只跟你说话，也只爱你一个人。”
“明天肯定出太阳了，我带你晒太阳，我们每天都要在一起。”
从月昕死去那天起，纪禹的心就死去了。
他再也不去公司了，每天就陪着她，抱着她在怀里看星星，看太阳。
不管过多久，他都相信她会醒过来。
十年后。
纪禹的头发全白了，依旧给月昕吹头发，给她编辫子。
“老婆，我新学的编辫子，你看看好不好看？”他拿着镜子，放在两个人的面前，亲她的额头。
“昕昕，我给你讲故事吧？我答应过你的，每天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可是我，不想让你一直睡觉。你的眼睛很美，你不可以不睁开眼睛哦。”
纪禹拿出手机给他们拍照，抱着她闭着眼睛，明明相信她没有死，怎么眼泪就落下来了呢？
纪禹的亲朋好友，都说他早已经疯了。
“为了个女人值得吗？这世上还有大把女人。”
“为了一个人失去事业，真的不理智，感情是最假的。”
“从前，我以为纪夫人刚去，他一两年就能走出来，会结交新的女朋友。没想到……”
“这世上还是有真爱的，他愿意守着一具尸体，也是一种牵挂吧？”
“可是爱得太极端，就是病了。”
“有人愿意病着，因为舍不得，断不掉。而我们，谁敢说没有一点病呢？为了钱，还是为了地位，选择了不爱的人，不爱的工作。我们真的幸福吗？”
“相信爱情的人真傻啊！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我要是有那么多钱，恨不得每天换十个。”
“换一百个，就快乐吗？不过自我欺骗罢了。”
……
无论生与死，他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