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刀与铁中刚跑了出去之后,白芷柔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整个屋子寂静得可怕,突然一个声音道:“白老板何事发愁呀?”
白芷柔回头一看,这人正是李若水。白芷柔没有理他,他迟疑了一下,走到了白芷柔对面坐了下来,白芷柔冷冷道:“你来干嘛?”
李若水笑道:“怎么?难道来看看你也不行吗?”
白芷柔抬起头,盯着他道:“你不是和谢小刀一起的吗?怎么到现在才来?”
李若水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白芷柔道:“是铁中刚说的,他刚刚抓捕谢小刀去了。”
李若水哽了哽嗓子道:“其实我本来是和他一起的,只是我怕看到你们两个在我面前卿卿我我,所以才让他先进来,直到我看到铁中刚追着他出去了,我才敢进来。”
白芷柔听了这话盯着李若水看了半晌,没有说话。李若水被她看得脸讪讪一红,连忙转移了目光。白芷柔温柔一笑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们只能做普通朋友吗?”
李若水将目光转过来与她对视,急忙道:“我知道,但我就是克制不住自己不喜欢你。”说完这句话,只见白芷柔显得很平静,反倒使得他自己脸红了。
白芷柔伸过玉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可我对你没那种感觉,我希望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吧。”
李若水被她温暖的纤手握着,心喷喷直跳,只希望她永远这么握着,但听到了这句话后,他微微一呆,随即反过来一把握住白芷柔的手,道:“我一定不会放弃的,我就不相信在我的努力之下,你还会喜欢不上我?”
白芷柔连忙抽回手,皱了皱眉,盯着他幽幽道:“感情这种事怎么能勉强呢?我的心早就属于他了,这辈子是不可能改变的。”
李若水听了这话茫然若失,好似泄了气的皮球,慢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魂不守舍地慢慢走了出去。白芷柔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身影,心下不忍,道了句:“你人这么好,有一天会找到属于你的那个她的。”
李若水停下了脚步,转过脸来摇了摇头,苦笑道:“如果没有谢小刀,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白芷柔静静地看着他,也苦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感情这种东西需要感觉,需要两情相悦。”
李若水也慢慢平静了下来,他突然间笑了笑,道:“没关系的,也许我们才是最适合在一起的,只是上天还在考验我们,我可以等。”
说完又走回来坐下,白芷柔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她突然显得有点失落,如果谢小刀对自己这样好的话,自己一定会感动得泪流满面的,可惜他也只当自己是个普通朋友。但她跟李若水一样是不会放弃的,如果刚开始受了点挫折就将自己喜欢的人放弃了,那以后岂不是要经历无底无数的痛苦?
人这种东西确实很奇怪,在感情面前无论是谁往往都会显得自私自利,虽然包含怜悯,但永远不会谦让,似乎只有抓住了这种东西,人生才会因此而熠熠生辉。
在苦恼面前,酒永远是好东西,它让人能短暂抑制痛苦,逃避痛苦,但酒后呢?酒后还不是要接受现实。但有酒总比没酒好,至少酒是痛快的,它能带给你痛快,这就足够了。
桌上摆满了酒,喝酒的不仅是李若水,还有白芷柔。到此时已是杯盘狼藉,两人依然在你一碗我一碗的喝个不停。
李若水喝得昏昏沉沉的,但却很高兴,这种如沐春风的表情就连谢小刀都没在他身上看到过。白芷柔似乎喝得也很尽兴,她脑海里不断涌现的是初次和谢小刀喝酒的情形:
“白姑娘是吧?我叫谢小刀,你可以叫我小刀,这酒喝起来很像你。”一个很英俊风流,放荡不羁的年轻人,毫不客气地从她手中拿过酒,仰头大喝了起来,然后对她说了这番话。
白芷柔看着他,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谢小刀又将酒坛里的酒喝了个干净,自顾自地叹了口气道:“酒是好酒,只可惜还没喝过瘾。”然后又抬头向白芷柔道:“还有没有,你还可以再请我喝坛吗?”
白芷柔道:“小店里酒倒是多的是,只怕公子你喝不了。”
谢小刀邪魅一笑道:“是吗?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于是白芷柔将上好的女儿红拿了出来,谢小刀自顾自地喝了一坛,然后向白芷柔道:“你也喝呀,我一个人喝酒多闷呀。”
白芷柔道:“这是你的酒,我可不喝。”
谢小刀道:“那喝一坛吧,就当我赔给你了。”
白芷柔笑道:“就算你赔给我,我也不喝。你我萍水相逢,我为什么要陪你喝酒?”
谢小刀又喝了一坛,道:“痛快,什么他爷爷的奶奶的烦心事,都让它见鬼去吧。”白芷柔见他喝酒喝得这么猛,于心不忍,劝道:“喝酒不是这样喝的,你这不是在喝酒,你这是在送命。”
谢小刀笑道:“每个人都这么说,但不喝酒又怎么会痛快呢?”说完又喝了一坛。
前后一共喝了五坛,却见他毫无醉意,眼睛越发的明亮。他站起身来将脸靠近她的脸,盯着她道:“白老板真是风情万种,迷死人了。”
白芷柔一把想要将他推开,却被他反手一拧拧住了她手腕,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白芷柔大惊,连忙出手,却招招受限。
谢小刀笑道:“白老板果然和这酒一样辣。”
这时候坐在周围喝酒的壮汉们对他怒目而视,纷纷起身为白芷柔打抱不平。
谢小刀笑道:“好,来得正好,为了不浪费时间,大家就一起上吧。”
说着众人一怒之下,都对他群起而攻之。众壮汉在白芷柔面前都不甘示弱,都想趁此机会教训一下谢小刀,然后讨得美人欢心。有几个率先冲上来的还没看清谢小刀是怎么出手的,就被踉踉跄跄打倒在地,又冲上来第二波、第三波,结局和第一波也是一样。余下壮汉有了前车之鉴,都不敢盲目冲上来,于是他们抄起长凳、酒坛、纷纷向谢小刀砸了过来。谢小刀将白芷柔一把拉到自己的后面,迅速将所砸来的东西一一接住,完好无损的放在地上。
众人又待再拿东西砸过来,谢小刀连忙道:“打架归打架,别砸东西啊,砸东西那可就坏了雅兴了。”
众人一看白芷柔的面子都讪讪地停了下来,准确的说是他们不愿在这个漂亮女人面前失了风度。
其中一个蛮汉叫道:“打架就是打架,还要什么雅兴?”
谢小刀笑道:“现在不打啦,就算要打也得给白姑娘个面子是吧?刚才大家也尽兴了,为了给大家道歉,这里的酒钱我全部代结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觉得莫名其,莫非这人是个疯子,只有疯子才会做这样的事。
其中有几个叫道:“谁要你付,我们自己没钱吗?”
谢小刀看着他们,邪魅一笑,道:“好啊,看样子还有几个想要敬酒不喝喝罚酒了,那在下就奉陪了。”
那几个大汉,畏畏缩缩立马闭了口,其中有几个会说话的笑道:“既然阁下要请客,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谢小刀又道:“那好,现在请没喝完酒的把酒喝完再走,喝完了的就走吧。”
很多不想惹事的,都纷纷走了,后面几人虽然很不服气,但也对他无如之何,也悻悻地走了。
等众人走了之后,谢小刀转过头来,向白芷柔邪魅一笑,一步步向白芷柔走来。
白芷柔惊道:“你、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
谢小刀并没有停下,而是径直走过去,白芷柔连连后退,突然退到了墙角,谢小刀笑盈盈的继续向她走过来,她突然一掌向谢小刀击了过去,谢小刀将他手腕扣住。她知道难逃敌手,索性笑道:“你难道看上我了吗?”
谢小刀只是笑着,对她的问话却不置可否,他将右手伸到她额头上,取下了一片菜叶,笑道:“这才有美人的样子嘛。”然后回到桌上继续喝酒。
白芷柔本来一颗喷喷乱跳的心也镇定了下来,很少有人能让她如此心跳加速,谢小刀算是出类拔萃的一个,她静静地看着这个怪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谢小刀喝了一会儿酒,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睡着了。屋外的寒风呜呜直响,屋内也飘满了不少寒气,白芷柔看着谢小刀身上单薄,转身去拿了个毯子想给他披上,走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毯子盖在了他身上。
谢小刀醒来的时候,天已昏黑。只见屋内空荡荡的只有白芷柔一人坐在他对面。
谢小刀揉了揉眼睛,笑道:“真不好意思,今天喝多了,唐突了佳人,在下心下后悔莫及啊,还望恕罪。”
白芷柔看着他,淡淡道:“没什么,这本来就是给客人休息的地方,只要公子将这二百六十五两银子付了,一切都好说。”
谢小刀笑道:“当然当然,在下这就付清所有的账。”于是在身上掏了掏钱袋,数出里面的钱,却一共才有二百六十两,还差了五两。”他皱了皱眉,又在身上搜了搜。搜了半天也没搜出一两银子。
白芷柔一直盯着他。谢小刀向她笑了笑,装模作样道:“不可能呀,一定是今天打架的时候掉了,等我一下,我在地上找找。”说着真的弯下腰在地下找起来,白芷柔咳嗽了一声,几个大汉走了进来,将谢小刀围住。
谢小刀突然蹲下身,将手伸到桌子底下,喜道:“找到了,原来在这里。”众人只见他手里果然拿了一锭银子。
白芷柔本以为他在装模作样,想趁机溜走,没想到谢小刀此举却是真的,不由得使得她忍不住笑了出来,道:“想不到谢公子运气如此之好,这都被你找回来了。”
谢小刀笑着谦虚道:“哪里哪里,还不是全靠白姑娘没有认真打扫,如果被白姑娘打扫了个干净的话,在下又岂能找回呢?”
白芷柔笑道:“谢公子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呢?”
谢小刀笑道:“白姑娘美貌与智慧并存,当然是夸你了。”随即又正色道:“总之,还是要谢谢你,这恼来客栈果真让人烦恼全都烟消云散了。”
白芷柔笑道:“那就好。”
谢小刀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到了门口突然回头道:“白姑娘,我好像又有烦恼了。”
白芷柔转身走到里面去了,没再理他。其实谢小刀说的没错,他真的又有烦恼了,因为他突然想起,他将自己的所有银子都花光了,没钱的话还是等着风餐露宿吧。
这是他们初次相识时的情景,后来谢小刀只要有烦恼,就会到这个客栈来,渐渐的两人成为了好朋友。
白芷柔回忆着这些事情,她的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李若水却觉得这是白芷柔第一次陪他喝酒,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样的机会,有了第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然后两人相处时间长了,白芷柔很可能就会就渐渐的对他产生好感。这样想来心下确实很惬意,更令他惬意的是白芷柔陪他喝酒的这种欢喜也是出自真心的,从她愉悦的笑脸上绝对看不出丝毫的做作伪装。
两人将桌子上摆满的酒喝了个精光。这时候白芷柔在想:谢小刀这一去又不知何时才复返了,自己对他有情,他好像对自己无意。不知不觉满脸的不愉快表现在脸上。
李若水也觉得不愉快起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不该在此时出现的人,这人就是谢小刀。
谢小刀本来是笑着进来的,但看到了正在喝酒的二人,他收起了笑脸。他不希望别人认为他在幸灾乐祸,但他又不喜欢绷着脸,他还是笑了,在苦恼面前,除了能笑笑之外,他也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