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簇拥着出了赵家堡,在这群乌合之众面前,别谈什么死者为大了,好似争强好胜才是最重要的。
此刻,孟一凡一人对上了范家堡四人,虽说孟一凡是武林中难得的练武奇才,但对面四个也绝非等闲之辈,虽说曹厉、陈天举比起另外两人要稍逊一筹,但毕竟在武林中也是有一定名头的。众人一方面等待看戏,另一方面,他们还可以任贤思齐,取长补短,以完善自我。
铁中刚道:“既然众位要相互讨教一下,那就点到为止,勿伤和气。”
曹厉咧嘴笑道:“铁捕头放心,规矩我们都懂。”又咂嘴道:“只是刀剑无眼,万一出个什么事那也不好说。”
孟一凡冷笑道:“所以曹兄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曹厉笑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孟兄何必妄自尊大呢,万一这次受伤了,连命都搭进去岂不可惜?”
屈海龙笑道:“孟兄,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孟一凡面无表情地道:“那就来吧。”
四人都对他恨之入骨,要知道以多胜少就算赢了也不光彩,但若是输了就没脸见人了。所以四人心照不宣,暗暗下决心,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孟一凡死。一阵凉风吹过,三把剑和一把刀对上了一把剑,四人一出手就狠下杀招,招招致命,孟一凡刚格过这把,另一把又立马刺来,四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一出手就让孟一凡倍感吃力,但他丝毫不惊慌,他将来剑一一化解,左躲曹厉长刀,又挡陈天举长剑,展动身法,飞天猛踢梅无痕,后防屈海龙,场外众人只看得津津有味,大呼过瘾,四人使尽全力,也没将孟一凡压在下风,反而被孟一凡一个人压着他们四个打。双方都在暗暗叫苦,孟一凡在想如果这样下去,自己一旦精力耗尽,岂不是任人宰割了。四人在想,如果久战不下,以后在江湖上也无颜立足了。
众人只看到五人飞来掠去,剑刺刀砍,身法快得令人眼花缭乱。铁中钢脸色凝重,目不转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孟一凡,暗暗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换做是自己,不知自己能和他打成个什么水平。
方中伟擦了擦眼,只见场中孟一凡的位置,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如果不聚精会神的盯着看,那么就会连人在哪个位置都找不到,更别说看人家出招了,此刻他暗暗庆幸自己幸亏没有上场,还好关键时候忍了下来。
范立阳刚开始还一脸轻快愉悦的欣赏,越到后面脸色越是惊讶,他不得不承认孟一凡确实是个练武奇才,他所学的招式都是活的,他不会一板一眼,被招式套路限制死,在常人看来,这一招根本没有办法避开,但孟一凡却能,他险险的避过了几次,每次都是临时自创招式,立马反击。
众人都在目不暇接地观望,只有荆大通在自顾自地喝酒,五人斗到了此时,他看着孟一凡连创新招,酒也顾不上喝了,不时点头道“不错不错”,摩拳擦掌的,似乎很是兴奋。
这时候只见四人挥刀舞剑,频频出手,孟一凡占了下风,斗得很是吃力。又斗了一会儿,孟一凡右剑直刺梅无痕,梅无痕也运上其全部的内力,向孟一凡刺了过去,两剑剑尖接触,孟一凡的人被弹了开去,他背后的曹厉抓住了机会,使尽全力,面目狰狞的飞身起来,照着孟一凡头顶劈下,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提心吊胆,大呼大叫,以为孟一凡必死无疑了,哪料孟一凡人在空中无从借力,却突然间长剑往地上一点,身体迅速旋转。曹厉的这一刀劈了个空,而孟一凡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右手急点在曹厉的大椎穴上,飞身一脚踢在他的右肋下,将他踢翻了出去,这所有的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
紧接着,其他三人的剑尖又将触及到他身上,他展开剑法,守中带攻,双方一时斗了个难解难分。对方四人中,要数梅无痕的剑法最为毒辣,打法激进,攻多守少,屈海龙的剑法攻守有度,稳重森严;而曹厉则守多攻少,陈天举则全靠其余三人牵制,才有回旋的余地,孟一凡先是打伤了曹厉,紧接着将矛头指向了陈天举,能解决一个是一个,自己也能斗得更得心应手,增大战胜把握。
此刻,四人都越来越精力耗费过大,出手也没有起初快了,孟一凡久战不下,心里暗暗焦躁,他屡屡向陈天举进攻,但每次都被另两人挺剑相救,看样子这样久耗下去,自己必败无疑。又斗了一阵子,只见对方三人依然攻守有度,孟一凡心下大为焦躁,剑法越攻越快,渐渐攻多守少,乱了章法。屈海龙看出了他的焦躁,心下大喜,决定卖个破绽,诱敌深入。孟一凡展开一轮猛攻,见屈海龙连连败退,于是趁此机会中宫直进,岂料招式用老,对方突然反击,撤招回守已然不及,但他反应奇快,急中生智,从地上滚了出去,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左肩上被屈海龙重重划了一剑。三人趁此机会紧追不放,痛下杀手,孟一凡勉力抵抗,狼狈至极。又被梅无痕当胸踢了一脚,远远摔了出去。
贝石青焦急地喊道:“你快认输吧,胜负已分了。”孟一凡忍着疼痛站了起来:“我没输,再来。”三人一听,心下大为高兴,他们正巴不得他说这句话呢,只要他不认输就可以继续打,这一次,一定不能留着他的命。
孟一凡体力耗尽,又兼身受重伤,握剑的右手抖动不已,看样子想赢是不可能了。突然间身后一个声音道:“听风不是风,听风就是雨。”
孟一凡心下一怔,回头看了一眼说话之人,却是一个陌生的泛泛之辈。不禁心下奇怪,想到了昨天的对话:谢小刀被方中伟逮捕的时候,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是如何输的,于是跟了出去,向谢小刀请教。
他疑惑道:“为什么我在和你比试的时候,我明明感觉我的剑刺伤了你,可你却什么事都没有?”
谢小刀笑道:“如风似雨,刚柔相济,缓进急退,实之虚之,虚之实之,踪迹飘忽。”
他道:“什么意思?”
谢小刀道:“听风不是风,听风就是雨,以你的资质慢慢领悟不难。”说完大笑而去。留下孟一凡和贝石青在苦苦思索。贝石青想了想,只觉头痛,嘀咕了句:“什么风的雨的,乱七八糟。”
孟一凡领悟能力确实很强,刚开始对上四大高手的时候自己好像有所领悟,所以自己能稳占上风,但这样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存在了一会儿,也就烟消云散了,所以斗到后面他又节节败退。
曹厉恶狠狠地盯着他,恨不得再上场厮杀,叵耐受伤太重起不来了。
此时孟一凡回想了昨天谢小刀的话,突然他嘴角挂上一丝微笑,显然对付三人已成竹在胸了。众人只见他在人群中姿态悠闲,挥洒自如,斗得三人手忙脚乱,众人都大感疑惑,从未见过如此飘逸诡谲的武功。
荆大通越看越惊讶,只见孟一凡出剑明明是向右刺出的,等招式用老时,剑尖却向左刺,指东打西,极尽飘忽,让三人防不胜防。没过多久,三人的兵刃都被孟一凡一一打落在地,三人都面如土色,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众人看了这场精彩绝伦的比试,完全沉浸在里面,久久不能自拔。
孟一凡一收剑,只见刚才那名陌生人已经走得远远的,他展开轻功追了上去,追了好久,来到一个僻静的树林里,那人才停了下来。
孟一凡满脸喜悦道:“谢兄,我知道是你。”
那人哈哈一笑,在脸上搓了几下恢复了原来的样貌,正是谢小刀,他笑道:“孟兄,别来无恙否?”
孟一凡抹了抹左肩,笑道:“除了受点皮外伤,一切还好。”
谢小刀盯着他看了看,啧啧称赞道:“孟兄真是一日不见,完全变了个人啊!”
孟一凡疑惑道:“有吗?”
谢小刀盯着他道:“没有吗?那么那个笑比河清的木头去哪了?”
孟一凡自嘲道:“谢兄说笑了,我是个很严肃的人,但不知为什么,见到你我内心特别放松,总严肃不起来。”
谢小刀鼓起眉毛,将脸靠近他的脸,盯着他道:“你的意思是说我长得好笑喽?”
孟一凡连忙正色道:“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谢小刀看着他严肃的样子,笑了出来。
孟一凡道:“听说你是逃狱出来的,还杀了四名狱卒?”
谢小刀叹了口气道:“逃狱是事实,但没杀人。”当下将来龙去脉对孟一凡说了。大概是这样的:“今早卯时的时候,我在监狱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于是就叫狱卒拿来蜡烛点了,五人一起赌骰子来消磨日子,几个人大约玩了三四把,突然一把飞刀插在我旁边的墙上,飞刀上附有一张纸条,上面写道:你的方姑娘在我手上。牢房外一个黑影飞快掠过,我想迅速追上去,可是脚被铁链锁着,就请求狱卒给我打开,他们当然不敢,于是我就把他们打晕了,解了铁链一路追了过来,追了一大截路也没追上,于是沿原路返回,没想到回去之后,四名狱卒被人给杀死了。我仔细看了看他们的伤口,都是被人用刀从心脏捅到后背而死,一刀致命。我在现场还捡到了这个簪子。我想这个簪子我见过,但印象不是很深刻,于是我决定亲自出来查个究竟。”
孟一凡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簪子,这簪子是银做的,做工精巧,只有富贵人家才买得起。
孟一凡疑惑道:“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给铁中刚呢?”
谢小刀苦笑道:“我本来想跟他说的,但我知道这样下来,我就要一直坐牢,没有追查的机会。而且我担心甜甜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孟一凡道:“谁是甜甜?”
谢小刀斜眼盯着他看了一下,孟一凡愕然道:“干嘛?”
谢小刀一脸无趣地道:“就是方姑娘啊,孟兄这剑法是不错,可是这智商实在不敢恭维。”
孟一凡心里想反驳两句,可是嘴上却不知道怎么说。两人没什么共同的话题,一时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孟一凡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谢小刀正色道:“因为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孟一凡听了这话,豪气顿生,激动道:“好,我就交你这个朋友。”
谢小刀哈哈大笑,道:“爽快。”又道:“让我兄弟俩喝个痛快。”说完,拿出皮囊喝了一大口酒,递给孟一凡,孟一凡接过喝了一大口,只觉得喉咙辣疼,满脸发烫。
谢小刀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哈哈笑道:“孟兄,这酒滋味如何?”
孟一凡回味了一下,道:“原来酒的味道是这样的,这酒有股痛快的味道。”
谢小刀看着他,笑问道:“这是孟兄第一次喝酒吗?”
孟一凡道:“是的。”
谢小刀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散了去,他知道这个小自己几岁的年青人,以后的日子再也离不开酒了,因为在他看来酒是痛快的。
幸好人生还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