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节课上了半个点儿,秋默然才缓缓走进教室,喊报告的时候老师假装没听到,就任由让他站在门口,班上的同学尤其是许辛都在偷偷笑话他,不明所以的人就会转过头问其他人,当知道秋默然尿了裤子后也就跟着笑,课堂秩序被打乱,老师恼火的很,干脆把气撒在秋默然身上,教科书往讲桌上一扔,转过头就骂他“秋默然,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了啊,你成绩好一些就可以无故旷课吗,要是都会了你还来干什么,老师刚讲到重要的部分你一个报告打扰了大家,你以为教室是你想进就进不想进就不进的吗”
秋默然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站着,他也不想啊,但是裤子是湿的很不舒服,只能站在太阳底下把它晒干,都说老师都喜欢成绩好的学生,可能他是个例外吧,在学校基本不说话,也不和老师班主任交流,要买的学习资料一个都不买,他宁愿把书背下来都不肯花钱买套卷子做,家长也请了,结果是让他自己借老师的那一份资料抄到书上,整本书抄的密密麻麻,老师改都不愿意改,索性也不用他上交了,若不是每次考试都能保持在年级前五,真的不愿意去搭理他。
“我告诉你没有下次了啊,这节课落下的内容自己想办法去补,赶紧回到座位上去”科任老师极度嫌弃的白了一眼秋默然,衣服脏成这样了也不换,上个星期就看到穿的这件,家里再穷不至于衣服都没有第二件吧,年轻的女老师想着,无奈般的摇摇头,似乎觉得这个孩子没救了。
秋默然觉得全班人都在议论自己,他只有把头压的再低一点儿,祈祷着自己不被人看到。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8点放学,凌千在门外等了好久,她都快以为秋默然已经先走了,但转念一想应该不会,他那么害怕妈妈,怎么可能不等自己就独自走呢,而且最后一节晚自习凌千的老师没有拖堂,下课铃一打她就跑出来了,一直没看到秋默然,他不会今天没打算回去吧,这么一想凌千倒觉得有可能,赶忙往教学楼里跑,还有半个小时就要锁大门了,她得赶紧找到秋默然把他带出来。
这里面只有一栋教学楼,初一的学生在四楼,学校不大,好找的很,凌千想都没想直接跑上最顶层,找到一班,推开门果然看到秋默然坐在窗户边第二排,要不是有点儿月光照进来,还真的看不到他。
“秋默然,你不会真的打算今天不回去了吧”
不回去?这个办法还真的挺不错的。
“你怎么了,说话啊”凌千就是怕秋默然不说话,他一沉默就觉得自己毫无办法。
“我在补习功课”
“补习功课?那你怎么不开灯啊,黑黢黢的你能看到吗”说着就要把灯打开,秋默然赶紧叫道“哎别”
“啊?”凌千手快,叫的同时已经按下了开关,教室瞬间亮堂堂的,凌千看着秋默然,他却躲闪着眼神,压低了头,手里的笔也停下了。
“你怎么不用我给你的那支啊”凌千走上前才看到秋默然手里拿着一根没有外壳的笔芯,可能漏墨吧,手上弄了很多黑色的墨水。
“这个还能用”秋默然小声回答着,他舍不得拿出来用,那也是这么久以来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是凌千送的。
“你以前也是天天晚上在这儿自己补习的吗?”凌千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身边问道。“没有”秋默然摇着头,拿着笔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写了,眼神飘忽不定,偷偷瞟着凌千,她正专注的看着自己的书,这是离得最近的一次了,才发现凌千的侧脸好好看,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皂气味,秋默然紧张的心跳加速,脸红,还不自觉的咽口水。
“这题很简单啊”
“啊?”
思绪被凌千突然的开口拉回来,尴尬的掐掐手指,将目光重新放到题目上,这题他会,刚才正准备写答案的时候凌千就冲进来了。这会儿只见凌千拿过自己手中的笔,在一旁的废纸上列起式子来,一分钟不到就算出来了,然后抬头刚好对上自己的眼神,一脸开心的问他“看,会了吗”
“昂”
秋默然心不在焉的回答着,感觉整个身体都暖了。凌千不以为然,毕竟是她弟弟嘛,学习方面还是很乐意帮助的。“真是一点就通,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好了”
秋默然点点头,抿抿嘴还是不说话,凌千打趣道“秋默然,我叫你做题,你都不叫我一声姐姐的嘛?”
然后故作生气的转过头不看他,秋默然以为凌千真的生气了,他有些急了,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坐在位子上搓搓腿又掐掐手的,几次想要开口说什么,到了嘴边又咽下肚了,凌千余光看着秋默然着急的模样觉得有趣,他只是很少有人陪而已吧,其实是个很懂事很愿意和人打交道的男孩子,并不是妈妈说的那样,他不会教坏自己的。
“好了”
“姐姐”
二人几乎同时说出口,凌千愣了一下,秋默然也愣了一下,赶紧低下头,嘴角明显有上扬的迹象,这又是笑了吧,凌千觉得这个男孩子笑起来很好看啊,“秋默然,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阳光啊?”
“啊?”秋默然痴愣愣的抬起头问,什么?是说他笑起来很好看?“我……”
瞧着他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凌千觉得可爱的不得了,嗯,秋默然这个弟弟,她喜欢极了。
“哎呀不好”凌千想起来什么似的大叫,秋默然吓得一抖,轻声问了句怎么了,“校门啊,学校大门就要关了,我们赶紧回去吧,爸爸妈妈肯定也着急了”
“可是………”
“别可是了,你难不成真要在这儿睡嘛,功课明天再做,我教你嘛,快点儿走”
她教他?凌千的意思是以后哪儿不懂都可以找她吗?
“别愣着了,快走啊,校门关了我们就出不去了”
凌千真是服了秋默然,怎么一点儿不着急的样子还稳稳当当坐在位子上,催的同时一把拉起秋默然的手就往外面跑,关灯后的教学楼陷入一片死寂,整栋楼只有他们快速下楼梯的噔噔声,每下一层相应楼道里的感应灯就会亮起,微黄的灯光实际上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仅仅能消除心里十分之一的恐惧感。
“喂,纳闷这个时候才出来噶,不回屋啦?谈勒朋友领回屋头要?”门卫室里的保安爷爷喊着,要不是看到教学楼还有灯没关,他早就锁门了,真是又耽误了自己下班的时候,现在的人啊,年纪轻轻就谈朋友,也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教育的。
“不好意思啊,这是我弟弟,功课没做完留校呢”凌千把秋默然护在身后跟保安解释着,还不忘记紧紧抓着他的手,似乎真的是她亲弟弟一样,舍不得外人说他。
“咦惹~快回快回,锁门等蛮久惹,回屋头”
刚一出来,门就安了锁,幸好赶上了,不然真的要在学校过夜了,凌千后怕的拍拍胸前,似乎刚经历什么恐怖的事一样。
“秋默然,快坐上来,赶紧回去吧”凌千解开自行车轮锁对身后人喊着,秋默然也没有再客气,等凌千坐好后,也紧跟着坐到后座。
“你抓紧我啊,我要骑快点儿了,爸爸妈妈该着急了”
秋默然抿抿嘴,缓缓伸出手搂着凌千的腰,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心里暖暖的,在学校里的不开心全都没了。
“姐姐”
秋默然小声叫了一句,但是风比较大,凌千并没有听清楚。
“什么?”
“没事”
二人不再说话,一路上遇到的人很少,风从袖子里灌进去,秋默然不禁打了个冷战,
“你抱紧些吧,明天记得加件外套”凌千叮嘱着,秋默然的手又紧了紧,真是幸福,可以抱着一个人,获得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