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空间毕竟有限，只有一间小型杂物间还空着，为了节省电费，杂物间是没有安装灯泡的，凌勇寻了个手电才走进去，“咳咳。”许是太久没收拾过，灰尘太大，凌勇被呛的忍不住咳嗽两声，手电光源照射到的地方都能看到厚厚的细灰在空中飞动着。
“唉，默然呐，你也别怪你凌叔叔，凑合着睡吧，要是你张阿姨，指不定连杂物间都不给你呢”
凌勇一边收拾着一边自言自语，这里头多半都是没用的旧烂电器，缺了腿的桌子，破裂的门板，偶尔还藏着两件不知道是谁穿过的衣服，已有一股大大的霉味，简单把东西挪到一起，总是腾出了一个干净的地儿，找了一块稍微完整的门板子，吹开上面的灰尘，放到地上，寻到的那几件旧衣物正好起到作用，往门板上一铺，也算有了个模样。
“好了，再分一床棉絮给他就行了”
凌勇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随后又在里面翻了翻，确定没什么有用的，就准备出去了，刚打开门便听到妻子的吼骂声和女儿的拉劝声“别以为我们就真的收留你了，你最好祈祷你爹每个月按时送钱过来，要不然你就从我们家滚出去”
“哎呀，妈你干嘛啊，你别这样”
凌千拉着张晴的胳膊，眼看自己母亲就要打到秋默然头上去了，看到凌勇出来，赶紧叫着帮忙“爸爸你快来劝劝妈”
“你们谁都别拦着我。我今天就是要好好警告这个野孩子，别以为自己长个把儿就是宝，我们可不是什么重男轻女的人，没爹妈管的人谁知道是不是个贼”
“张晴你够了，千千还在呢说的些什么话，赶紧忙你自己的去”
张晴看了看凌千，见她一脸尴尬的站着，这方面她是知道一些的，周围很多邻居都会喜欢男孩子，有时候大人们在一起聊天，哪家生了儿子，就会开心的说是个有把儿的枪字儿，偶尔街坊们还是时常打趣凌千，叫她让自己妈妈再生个枪出来，张晴听到了就会破口骂她们古董，什么年代了还这种思想，听的多了，偶尔爸爸妈妈也会教她一些，自然也懂了不少，凌千还是很感谢老天爷的，自己家人没有那种重男轻女的想法，但是现在，她也不想妈妈这么讨厌秋默然啊，毕竟是个孩子，他又有什么错呢？
张晴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在千千面前说这些话，这次倒是听了凌勇的话，小声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千儿啊，别听你妈那些没营养的话，你妈没文化，快去学习吧”
“嗯”
支走了张晴和凌千，凌勇坐到秋默然身边，从一开始他就没说过一句话，只是一直低着头掐着自己的拇指肚，极力希望自己不被别人看到，能被忽视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默然啊，张阿姨刚才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叔叔给你整理了一下房间，地方不大，你以后就凑合凑合睡，总好过跟着你爸到处找巷子睡舒服对不对”
“谢谢”
好半天秋默然才憋出一句谢谢。他依旧低着头，不敢再有其他的动作，其实他宁愿自己跟着爸爸以天为被地为床，至少跟着父亲不用看人眼色，不用这么拘束，在学校被同学欺负，唯一的安慰就是放学后能跟爸爸在一起，有人问他穿的暖不暖，过的开不开心，虽然这些东西和他无关，但起码有人真的关心他。
现在连这唯一的期望都没了，
秋默然也是不想离开爸爸的，可是他如果跟着就会成为爸爸的累赘，还会让他天天为自己担心，他说过凌叔叔会好好照顾自己，哪怕有个张阿姨不喜欢他甚至是厌恶，但是没关系，为了爸爸，他也会听话的呆下去，正如凌勇说的，不用再为睡觉和吃饭发愁了。
“行，那你再等等，我给你弄床棉絮”
凌勇拍了拍秋默然的肩头，起身回房间搜搜寻寻去了。
“你干嘛呢？”
张晴走进来看到凌勇把床弄的乱七八糟，顿时火冒三丈“平时不见你这么殷勤，伺候那野孩子你倒是忙的不亦乐乎，怎么，要把床拆开给他啊”
凌勇白了一眼张晴，不说话，也没停下手里的动作。
张晴见自己被忽视，嗓门儿更大了，各种难听的话都说出来“哟，装什么深沉呐，在外人面前充好人，口里说着兄弟兄弟的，当年秋文亮爹妈死的时候，问你借钱买口棺材你都不肯，现在把儿子送你就接受了，你不就是想着我生的是闺女嫉妒羡慕嘛”
“也是，现在谁不稀罕儿子啊，你心里也是乐开花了吧，再过两天是不是就要把我们娘俩儿赶出去啊”
凌勇突然仍下刚拆下来的被子，指着张晴吼道“泼妇，没文化的泼妇”
“你有文化，初中毕业你就能耐，文化人还和我一个女人计较什么，你要是真想帮秋文亮，别拿人家钱呐，凌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一个孩子不用买什么好东西一个月哪能用到500，你不就是想着剩下的钱放进自己腰包嘛”
“嘘，，，你是我姑奶奶行不行，祖宗，你闭嘴吧算我姓凌的求你了”
凌勇实在吵不过张晴，只希望她能不再说话就谢天谢地了，
趁着安静一会儿的空挡，凌勇赶紧抱起棉絮溜出去了，只要她不和张晴在一起就吵不起来，耳根子也能清净些。
见凌勇溜了出去，张晴本想着追出去继续说的，凌勇反应倒是快，顺带把门关上了，所有声音包括张晴都隔在了小小的房间里，张晴恨的牙痒痒，
“死东西，天会收了你”
张晴一边骂着一边收拾着被凌勇翻乱的床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