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八岁那年,从边境传来了噩耗,称张将军在与匪人周旋之时不幸遇难身亡,尸骨遍寻不见。
张旭听得这个消息时,并未哭也未闹,只安安静静地听着。末了,突然问道:“我父亲他,有什么遗言或遗愿吗?”
遗言和遗愿?来禀报的人一愣,想起了边境传来消息时曾道:“将军希望能与亡妻葬在一处,但如今将军尸骨不见,望能派人送来一件将军亡妻的衣物,好让将军的下属们能建个衣冠冢以示悼念。”便如实相述。
“没有提及其他人吗?”张旭喃喃道。
那人回:“没有。”
张旭苦笑了一声,看来父亲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自己啊。
后来,世人皆听闻在边境战亡的张将军的儿子极为孝顺,亲自前往边境那苦寒之地安葬父亲并为其守孝三年。
可是,没人知道的是,张旭临走时除了带了一件他娘亲的衣物还带了他出生那天所用的襁褓。
张旭从出生起只见过他父亲一面,然而那一面因着年级太小,张旭并没有任何印象。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未见过父亲。
张旭从小到大对父亲的印象,只有府中人同他讲述后他自己幻想出来的。
在边境待了三年后的张旭似是换了个人,比以往活泼了许多,也开始嚷嚷着等长大后要去边境守关,谁劝都听不进去。
张钰父亲怜他无父无母,便收养了他,待他也极为亲切,甚至比对自家儿子还好。
希芸公主也时常偷跑出来找张旭玩,可以说,在张旭变得越来越活泼的过程中,希芸公主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大致讲完张旭的过往后,张钰一本正经地看向九九:“九九姑娘,我说这么多不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而是想让姑娘知道旭儿的坚强与独立。并且除此之外,旭儿也很有担当,是个可靠之人。”
九九默然。
临走前,九九告知张钰张府里可能有内贼。张钰有点惊讶,但也未做多大反应,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辞别张钰后,九九在院子里又见到了张旭,本想忽略他直接走过,想了想张钰说的张旭想同她成为朋友的话,便僵硬着挥了挥手主动同他打了个招呼:“嗨。”
张旭见此,一脸不可思议:“恩公,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奇怪,是不是生病了?”
九九咬着牙“呵呵”了两声。
“会不会就是生病了?昨晚一晚没回来不说,今早一回来就怒气冲冲,颇为奇怪。会不会是你昨晚冻着了?”说到这,他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捂着嘴惊讶道:“莫非,恩公你现在是特殊时期?”
九九忍无可忍,踹了他一脚。张旭疼的直叫。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少年,若不是听了张钰的讲述,九九很难想象到他以前曾有过悲惨无比的遭遇。
稍作感慨后,九九没好气地问他:“你天天在这院子里晃悠是干嘛呢?你很闲?”
“不是啊,我练功呢。等钰姐姐的婚礼举办后,我就要前往边境守关了,所以要抓紧一切时间练功。”
“你?去边境守关?你行吗?”九九对他的能力表示怀疑。
“那当然啊。恩公应该不知道,我的实力在整个析国都是算的上数的。只不过恩公的实力实在太变态了,才显得我弱了些。”张旭嘿嘿笑道。
“对了,恩公,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啊,你的实力这么强,一定能有一番大作为的。”
“不去。我去那儿干嘛,我很忙的。”
“恩公,眼下启国和月国正蠢蠢欲动,边境也早已不时遭到较大规模的攻击,若是我们能为守卫边境贡献一份力,就能让更多的家庭免于颠沛流离了。”
九九哦了一声后听得张旭叹息道:“只是,我有些放心不下钰姐姐,她的病始终不见好转,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病?莫非张钰未告诉张旭自己说她很有可能是中毒的事情?
算了,不管了,还是先去一趟悬赏街吧。
于是辞别张旭,准备前往悬赏街。
只是刚一出门,便看到一丫鬟守在门口,见到九九,忙上前道:“姑娘,我家主子想请您一叙。”
九九有些懵,这时旁边守门的一家丁走上前道:“这是莫小姐的家仆,已在此等候一阵了,张公子曾吩咐凡是与莫小姐有关的人来求见一律回绝,就未曾通秉贵客。”
九九听后点了点头,她还没找上门呢,对方就先找上门了,也罢,这样倒是省了不少事。
丫鬟领着九九上了一辆非常大气的马车。
马车到了别苑后停了下来,那丫鬟做了个“请”的手势,九九便随她下去了。
踏过门,发现内里甚是奢华,院落里亭台水榭俱全,且到处都被人挂上了流苏以作装饰。
丫鬟将九九领至一棵树下,此树乃香玢树,枝干粗壮,树冠硕大。而一到冬季,此树的叶会尽数脱落,取而代之的是满树的粉花。
丫鬟道:“我家主人已在此等候,奴婢便先退下了。”说完后便离去了。
只是九九环顾四周,并未见到人。正疑惑间,从树上传来了声响和招呼声。
“嘿,姑娘,你好啊。”
九九循声望去,阳光刺的她有些睁不开眼睛,模糊中看到树上坐的有一女子,窄衣长裙,腰间围了一圈流苏。
“你让一让啊,我要下去了。”那女子挥了挥手示意九九后退。
九九往后退了退。
只听得一声沉闷地“砰”响,那女子已到了地上。
起身拍拍衣服的灰,小声抱怨着:“这树也太高了吧,每每震的我腿疼。”
九九无语:这不是你自己要爬这么高的嘛。
女子抬起脸的那一刻,九九有点惊讶,因为此人正是昨晚夜里引开自己的那个丫鬟。
“原来你就是莫雪婷啊。”九九淡淡道。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莫雪婷兴奋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