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车沿着小路开动时,他向法奥兰吹了声口哨。它并没有跳上马车,而是跟在后面,这表明她还没有对罗丝感到熟悉。一路走来很平静,夜幕下的莱因斯特乡间的没有恐怖景象。马车在开阔的深绿色的田野里行驶,最近的雨水让大地仍然湿漉漉的,当马车的车轮陷在泥土里时,他们不得不停下来推车。随着清晨的到来,空气渐渐变暖,哪怕只是一点点。天空大多是晴朗的,尽管太阳仍然是淡淡的、无声的颜色。一路上罗斯几乎什么也没说,这很适合贝伦格,因为他不喜欢说闲话。他干了很长时间的工作,知道什么时候有人保守秘密,但她的事跟他不相关。一旦他们到了阿鲁因村子,他有更紧迫的事情要处理。
他们到的时候还很早,这是好事,考虑到女巫对他下的诅咒意味着他的时间有限。前面是一扇没有人看守的大门,贝伦格认为,如果遇到真正的攻击,这扇门不太可能有什么用处。阿鲁因村子的规模比基尔代尔小得多。即使是教堂,也是该地区唯一的非木质的石头建筑,与圣布里吉德教堂相比,显得很平淡无奇。村民们住在大大小小的茅草屋里,围绕着一口中央的水井。贝伦格怀疑,如果是这样的话,人口数量不超过四十人。村子的西边有一座大山,向西看去,是莫因阿鲁因的方向,南边是一片森林。
他把目光转向村民们,大部分人都在忙于日常生活的事务。尽管阿鲁因村子的规模不大,但这里有各种各样的工匠,贝伦格看到了一个面包摊、一个铁匠的锻造厂、一个肉店,还有一个木匠正在忙着做棺材。考虑到周围的土地很可能难以耕种,看来这个村子很可能依靠与附近城镇定点贸易。虽然不像玛格林的城堡那么不祥,但阿鲁因村子里有一种明显的不满情绪,也许是日子不好过,或者是最近与食人魔的麻烦,让人感觉到了不满。村民们似乎没有一个人特别开心,包括孩子们,他们似乎都忙着帮父母干活,没有时间去玩。
没有了他那独特的斗篷和武器,贝伦格没有被当地人认出来。尽管如此,有些人还是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他,但大部分的阿鲁因人似乎都不太在意。
罗丝拉回了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我们到了。“她拿出匕首,还给了贝伦格。“正如约定的那样。“她犹豫了一下,才递给他。“这里的人都是好人,别在这惹事。“
贝伦格把匕首塞进了靴子里。“别担心。这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这是个谎言,但也许能让她安心。他取回随身携带的麻袋,及时爬下马车迎接法奥兰。
“再见了。我祝你好运。“
“等等。“他冷冷地说,罗斯回过头来面对他。“谢谢你。“陌生人对他的好意并不多见,除了报酬,他最起码能做的就是表示一下感谢。
“罗斯?“附近的一个声音说道。这声音是属于一个正在将一头雄鹿的尸体卖给屠夫的猎人。猎手一见罗斯,迅速将钱币收入囊中,然后急忙朝他们的方向走去。他看起来和罗斯的年龄差不多,根据他的观察,很明显他们有共同的经历。“你怎么来了?你没事吧?“
“我很好,埃文德。我只是来收集物资,就这样。“
“我一直很担心你。你上次来村里已经过了好几个星期了。“他停了下来,第一次注意到了贝伦格。“这是谁?“
“一个旅行者。我在莫因阿鲁因附近发现了他。“
“沼泽?“埃文德抓着罗斯的肩膀。“你知道你不应该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不应该和外面的东西在一起。“
罗斯用痛苦的表情拂开了他的手。“我不能留在这里,埃文德。我很抱歉。“随着这句话,她转身走了。
“罗斯,等等。“埃文德向贝伦格投去最后一眼,然后追了过去。
贝伦格将左手上缠着的绷带剥了回来,咧嘴一笑。指甲周围的皮肤呈灰色。受影响的部位几乎延伸到了他的手掌的整个宽度。一开始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务,现在却变得相当困难。在开始之前,他需要从沼泽地里找回武器,这需要雇一个向导。这将花费他不再拥有的钱,这意味着要找一份能让他的才能派上用场的工作。他有三天时间想办法打破女巫的诅咒。然后,还有食人魔和玛格林失踪的侄女的事,更不用说那个神秘的骑士了。首先,他必须在阿鲁因的这段时间里找一个地方住下来。
考虑到他在莱因斯特的名声,至少在这段时间内,他最好还是隐瞒自己的身份。如果当地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就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了,他希望自己能够在这个地区活动,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贝伦格沿着通往客栈的小路开始往前走,这是一座简陋的单层建筑。外面贴着的牌子上写着“绿火龙客栈“。客栈的老板一般都很友善,尤其是当他们的手掌上拿着硬币的时候。此外,他们几乎无一例外地,对当地的传闻和事件的了解也比区域内的任何人都要好,这使得客栈成为他寻找答案和找工作的最佳地点。
当他走近时,他听到马厩附近传来一阵争吵声。愤怒的叫喊声从一个满脸鄙夷的中年男子口中传来,旁边还跟着一个似乎是他女儿的年轻女子。
“我早就告诉过你,离她远点,你这个畜生!“
畜生指的是一名高大的马夫,他向少女献上了一朵花。在这么多年来,贝伦格只见过少数几个比自己高大的人类,这个马夫在他们当中很显眼,那人左手一瘸一拐,左侧的手臂和手都萎缩变形了,似乎都没有正常发育。
“父亲,我没事,“男人的女儿说。她的话很亲切,但她的眼睛却红红的,有种悲伤的感觉。“西拉斯没有恶意。“
“安静,莉安娜。“男人看着西拉斯,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看着他的时候,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我看到他看你的眼神了。“
按照惯例,贝伦格说过,要避免卷入地方纠纷。这与自己无关。他已经有足够的事情要做了,这个念头伴随着左手一阵阵的刺痛。
莉安娜的父亲将西拉斯手中的花摘了下来,狠狠地跺了跺脚。虽然西拉斯可能会轻易地将年轻女子的父亲一刀劈成两半,但相反,他的脸因为尴尬而变得通红,他羞愧地缩了缩脖子。
贝伦格愤怒地磨着牙。倾向于回避与否,他不喜欢欺负人。“有什么问题吗?“
那人的怒气没有消减。“这不关你的事,陌生人。别挡着我的路。“
“你刚才说的是我关心的问题。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那人表情微微一愣,在法奥兰的咆哮声中,他后退了一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侍卫中身材较矮的人问道,从衣服上看这两个侍卫应该是玛格林的人。
“他又来了,“莉安娜的父亲对他们说。“我告诉你们,我不会容忍这种事。他应该被关起来。“
客栈掌柜的身影出现在客栈门口,走到了西拉斯的面前,在他的带领下,西拉斯放松了下来。“向你道歉。我向你保证,希鲁姆,西拉斯没有任何意思。“
莉安娜的父亲在客栈老板的脸上戳了一个手指头。“这不是重点,伊恩!我不管你怎么做,但你最好离我的女儿远一点,别让那个半吊子畜生碰上我的女儿。“
“当然了“伊恩转身对着侍卫中们闪过一个微笑。“我会告诉西拉斯,让他离莉安娜远一点。现在,我们为什么不喝一杯,忘掉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呢?“
“听起来很不错。“侍卫中个子较高的人说,他身上已经散发出一股酒气。
莉安娜的父亲摇了摇头,然后离开了。“走吧,莉安娜。我们要走了。“他继续往前走,但不由得对着西拉斯瞪了一眼。
“别理他,我的朋友,“客栈老板说,友好地拍了拍西拉斯的背。“希鲁姆只是有点占有欲,仅此而已。“
两人回到了客栈。当贝伦格试图跟在后面时,矮一点的侍卫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这又是谁?“侍卫冷笑着问他的同伴。“我以前在这附近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陌生人?“
即使没有武器,贝伦格也没有被吓到。如果他想的话,他可以轻松地擦去侍卫脸上的冷笑,而且他怀疑这个人的同伴是否清醒到足以让他打起来。虽然两人都是玛格林的手下,但他不想在不确定自己能信任谁的时候冒险暴露自己。“我来自阿尔斯特。我在南下的路上......寻找赎罪的方法,但我在沼泽中迷失了方向。“
矮个子卫兵又走近一步,检查了一下他。“看样子你最近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你不会是要给我们添麻烦吧?“
我们走着瞧吧,贝伦格想。“我只是想赚点钱币来购买物资和新马。“
“很好,那么。你先走吧,不过我已经盯上你了。“
贝伦格忍住了想笑的冲动。只要他露出那枚刻有女皇徽章的胸针,那名侍卫就会在那里站着发抖。
“我们走吧,“侍卫对他的同伴说。
“那杯酒呢?“高个子侍卫回答道,眼神呆呆地看着客栈。
“以后再说吧。我们还有事要做。“
贝伦格看着他们走后,才向客栈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