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电话里断线的嘟嘟声,张力叹了口气,琪琪站在旁边。
张力不知道,此时,有另外一双眼睛正盯着他。
李希躺在床上,脸上套着一副眼镜,通过琪琪的眼睛观察张力:“你还不喜欢?还不想要?妈的,该死的地老鼠,这可是老子定制的!”
在他身边,好几个相貌各异、婀娜多姿的玩偶围成一个圈,李希躺中间。
“少爷,您别生气了,消消气~”一个妩媚的声音响起。
那既然都退不回去了,张力就只好任其自然。
听贵阁的意思,琪琪是李希派来的。
那这个事情就有意思了。
张力咂吧嘴,琢磨了一阵,如果李希真的控制欲这么强,那还真是他爹的好儿子,不过,李希监视自己这件事,还是让张力心中感觉到怪怪的。
难到这种二代,不应该是什么事情都交给老爹操心,自己花天酒地吗?
而且李彦武,他表现地太自信了,真不怕自己出卖他们父子二人吗?
滴滴滴,电话又响了,二哥的电话。
“力子,定了,机械厂招个整备工。活儿是苦活儿,你看你做不做。”
二哥也是开门见山,张力却有些不满意,整备工这个工种他听说过,工作内容就是跟各类粗胚品打交道。
也就是原材料,机械加工之前的胚子,这种东西,说实在的真没什么意思啊。
作为准大学生,张力想要的是能够接触到核心一点的,高端一点的活计,能让自己学到东西的、能实践的。
粗胚有个什么好鼓捣的?
贺二龙行走社会这么多年,当然了解张力的性格,他开口:
“力子,你别看不上,机加工这个行当是个精细活儿,进门都是从整备工开始的,你还别觉得你是大学生,就因为你是大学生人家才要的,要不然,你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暑期工,机械厂...”
话说到这,张力心里面明白了。
这年头,现实地很!
机械厂开门儿可不是为了做慈善,是为了盈利、挣钱来的。
自己什么也不会,人家能要就已经是二哥有面儿了。
“行了二哥,我知道了,下午我就去,胳膊这会儿疼得厉害,我先把胳膊接了。”张力答应了。
贺二龙那边也是叹息一声,不过他马上又提高了声调:“我说力子,你去机械厂还真是个好想法!机械厂的工人有福利的,厂里总能剩下点边角料,你多学学,你胳膊不是折了么,趁这个假期给自己鼓捣一套机械手出来,我看你行!”
贺二龙的话听着玄乎,但是张力却是眼前一亮!
对啊!
整备工就是管粗胚的,原料分类、剩余清理、库存调配的,自己鼓捣一套机械手,这还是蛮有意思的。
想到这儿,张力深吸了一口气。
天无绝人之路,自己虽然被李彦武拿了一套,但是自己学到的本事,以后哪怕就是进工厂做工,那也是自己的手艺!
靠人人会老、靠墙墙会倒。
靠自己这十根指头,才是正道!
等做完断骨恢复,抬眼一看点儿,都中午十二点了,张力也不含糊,随便开了几包速食食品,塞进嘴里就出门去了机械厂。
临走之前给奶奶打了个招呼,看奶奶已经睡着了,张力又回到厨房给奶奶拿了点儿熟食,放在床头,又悄悄走了出去。
一公里的路,浓雾之中,借助电子地图和路面上的反光标,头顶探灯的张力在十二分钟后,到达了铝瓦街01号,铝瓦重工机械集团。
这个集团就是铝瓦街名字的来历,这也是个老百年企业了,老企业们都爱讲究一个历史故事、人文情怀什么的。
故而在铝瓦街上,铝瓦重工的故事,那是脍炙人口、妇孺皆知了。
铝瓦重工最早先,就是做铝瓦的,字面意思,铝合金的瓦片,听说在二十一世纪,这种产品主要是给一种叫做彩钢房的屋子当屋顶。
铝瓦重工当年还是个小作坊,鹤龙区地处东亚沿海地带,这里当年是轻工业的摇篮,而铝瓦重工的创始人是个学材料的。
那些年,材料很难,称得上研究难、发展难、行业难、挣钱难,而身为材料人,铝瓦重工的创始人头却很铁。
利用当年的政府扶植政策,他在当地开了个铝瓦厂,铝瓦重工在撰写这段历史的时候,那是把他们的老董事长说得要多惨有多惨。
什么一开始连像样的衣服也没有,潜心于材料科技,反正就是遭了几十年罪,铝瓦公司缓慢发展。
要说专利,也不多,最开始也就那么几个,还都是跟业务没关系的,铝合金嘛,铝瓦其实用不到多么高端的货色。
到了二十二世纪的时候,也就是他们的老董事长78岁的时候,全球发生剧变,两个大国之间的形式已经到了剑拔弩张、忍无可忍的地步。
铝瓦公司这会儿还是半死不活,可它的春天来了,沿海地区、轻工业遍布的地方,作为当地唯一一家有从事材料科技的公司,铝瓦公司被政府看上了。
造船要用到先进材料,而铝瓦公司当时就有一款材料,正好,可以给军舰造甲板。
这种材料要求极高,但是却有一个最大的缺陷——贵,实在是贵。
铝瓦老董当年是个妙人,他成本价,甚至是贴了人工,来生产这种特种铝合金材料。
政府找了他很多次,示意给他一定的补贴,毕竟铝瓦每年交的税有几个子儿,政府是清楚的。
反正意思就是,你的心意我们知道了,你也别逞强逞得吃不上饭。
可政府越是这么说,铝瓦老董越是牛劲儿上来了!他开始砸锅卖铁,家里的房子车子全部卖掉,所有的资产也是一并抛售。
铝瓦和国家共存亡!
当年这个口号,也是鼓舞了沿海地区一大片人。
就这一下,真正感动了政府,铝瓦老董借坡下驴,说出了自己家特种材料的配方和生产难处。
这种材料,贵,就贵在成型,这个材料硬度非常高,直接导致它的成品率比较差——都是好东西,到了地方公差大,装不上就得回炉返工,而且回炉损耗相当高。
政府当时就明白了他的苦衷,将铝瓦的部分生产线搬到了造船厂。
直接在船上进行熔铸,战时的船只损耗极其惊人,虽然直接熔铸肯定比不过成品二次组装,但是有个好处,它快啊!
就这样一来,铝瓦,就跟国防扯上了关系,而最巧的是,铝瓦老董当年78,他的儿子,是他老来得子,当年才29岁。
他的儿子,是学机械的。
从那时候开始,铝瓦重工机械集团的轮廓,就缓缓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