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便感到一丝清凉席卷全身,最后直入识海,鸿小灶猛的一个激灵,人也清醒了过来。
从饭桌上爬起来,鸿小灶下意识擦了擦口水,随即感到脖子有些沉,而且像是扭到过,不大爽利。
正打算揉几下,却看到围着桌子坐满了人,此时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一老三少,一共四人。
在其左手边的,正是自称是他大伯的老者;右手边则是少女宫青灵;正对面是两个少年,一个叼着牙签,时不时看看他的头顶;另一个书生打扮,正捧着书卷,读的津津有味。
除了那看书的少年,其余三人都在瞧他,或是瞧瞧他的头顶——
鸿小灶的头顶此时站着一只鸡,一只羽毛雪白,趾高气昂的红冠大公鸡!
大公鸡两只强有力的鸡爪稳稳的踩在鸿小灶头顶,趾高气昂的扫视众人,眼神却全然不似先前那般呆愣,而是锐利有神,隐约间还有金光闪动。
再迟钝此时也察觉到了异样,鸿小灶抬头去看。
“嘭!”
一只强而有力的白羽鸡翅膀毫不留情抽在了鸿小灶脸上!
未等鸿小灶发作,就听脑海中响起邝山煌的声音:“小红,是我邝山煌。你先别急,别坏了阵势。”
鸿小灶自是识得邝山煌的声音,不疑有他,强忍住把脑袋上的东西拿下来的冲动。
“你这个老——”大白公鸡张嘴就要骂,却见老者伸手便去摸身旁的棒子,大白公鸡顿时气焰一滞,忙改口道:“老前辈啊……”
未等把话说完,大白公鸡只觉得两只鸡腿突然被人攥住!随即鸡便到了空中,最后凌空挂在鸿小灶面前!
鸿小灶实在是没忍住——就听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在自己脑袋上咯咯乱叫,声音难听不说,还总像是鸡在打鸣。这一把抓下来他可算看清楚了。
哪里是像,自己头顶就是站了只鸡。
他看了看其他几人,大家都不说话,一时间,四人一鸡,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干等着。
最后居然是鸡先说话了:“小红啊……你先放我下来。”
鸿小灶着着鸡开始怀疑人生——这东西刚才是不是说话了?
那大白公鸡见鸿小灶没有动作,忙又补了一句:“我是大黄啊!”
鸿小灶心说这一幕自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呢?
眼见鸿小灶还是不为所动,大白公鸡也显得有些无奈,心说这孙子就不能让自己省点劲儿。
“小红!我是大黄!就在你前面!”
脑海中突然响起邝山煌的声音。
鸿小灶感觉自己可能是吃太多吃坏了脑子。
邝山煌说的话,每一句单听他都能明白,但拼在一起就没法理解了。
他瞪着眼前的大白公鸡,心说这都是什么和什么?自己眼前这不是只鸡么?
“我就是这只鸡!”
这话说得够直白了。鸿小灶大吃一惊,两只手攥住鸡大腿凑到眼前,仔细的观瞧,那大白公鸡抗拒的向后仰头,用翅膀直驱赶鸿小灶,两只尖喙一开一合,却是喊着:“是我!是我!”
鸿小灶这回信了,心说小时候只听大人说妖有本体,没想到大黄也有本体,还是只大白公鸡?大黄原来是妖修?!!
“放我下来!”那大白公鸡挥动了几下翅膀,鸿小灶依言将他放在了桌子上。
“大黄,你这是?”鸿小灶张嘴打算问问他为什么突然现原形了,却见那白鸡极有气势的一挥翅膀,示意鸿小灶先不要说话。两只鸡爪灵活的一倒腾,便转过身来,面向老者,张嘴就骂:“你这个老——”
老者伸手就去摸棒子。
“老前辈啊……”邝山煌心中窝囊,却也无计可施,自己现在实在是斗不过这老杂毛:“你看到了吧?我没有骗你们!我住在小鸿体内,是我们商量好的!我怎么会害他呢,我是他师父啊!要不是为了救他,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大白公鸡说完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翅膀和鸡爪,一时间也有些黯然,心说自己做梦都没想到,这几天经历的变故,比自己这一辈子还要多……
众人闻言都将目光移向鸿小灶。
鸿小灶不知道邝山煌又跟人说了什么,但刚才听着,似乎也都没什么不对,唯独说是自己师父这点……算了,也说的过去,就由着他吧。
鸿小灶点了点头,众人顿时表情各异,都没有出声。
那看书的少年连头都没抬,似乎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宫青灵还没从“大白”变成了“大黄”的冲击中恢复过来;老者此时想着,该怎么说,才能把脏水一滴不漏的泼到小童身上;打渔少年小童此时估么着爷爷又要开始耍无赖了,自己要如何反将一军,把自己摘干净呢?
鸿小灶看大家都不说话,只好看向自己的“便宜大伯”。
见鸿小灶盯着自己,老者也不好继续沉默,率先开口道:“小鸿啊,是这样。大伯发现你体内有一点异常,想着可能会成为麻烦,就决定帮你处理一下。我问过你了,你也答应了。”
鸿小灶自是不知道老者是否询问过他,但他也知道自己方才酒醉的厉害,答应了也说得过去。
话锋一转,老者却是将目光移到了大白公鸡身上,脸色略有些不善的说道:“但你要是说拜这鳖孙为师,那大伯可不答应。就他那三脚猫的修为,能教你什么?”
邝山煌闻言翅膀都立起来了,见老者伸手去摸棒子,他毫不犹豫的把翅膀收了回来,心说这老王八实在是得罪不起。虽说自己伤势严重,不同以往。但自己的元神有多凝实,没人比他更清楚。一口吐沫能吐掉他半数修为,扪心自问,他做不到。
鸿小灶这时也算看明白了。这便宜大伯明显是为自己好,担心识海中的邝山煌对他不利,这才对邝山煌出手。也不知他们是怎么交手的,又是怎么说和的。
总之,邝山煌肯定是声称得到了他的许可,还是他的师父,这才把他叫醒来对质。
“大伯,”鸿小灶对老者说道:“大黄他不是外人,信得过。我虽然没有拜他为师,但他确实教了我不少东西,算是亦师亦友。大伯你就别为难他了。”
言罢,鸿小灶把目光转到“邝山煌”身上,开心的摸了摸他身上的羽毛,笑道:“大黄,都没听你说过,你竟然是只这么漂亮的大公鸡!怎么突然现原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