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小院,凉亭。
显然是翻了席面,圆桌上菜色又是一新。
席间落座五人一鸡,正是鸿小灶等人。
大白公鸡此时正窝在鸿小灶碗筷前,一动不动。鸿小灶虽然知道邝山煌是在融合身体,但总感觉他的样子更像是在孵蛋。
其余几人正在用午饭,就连那少年书生,此时也放下了书卷,斯斯文文的细嚼慢咽。
鸿小灶却是吃饱了,或者说吃的很撑,感觉只要稍有些外力,他就会绷不住吐出来。
肚子饱了,酒也醒了,鸿小灶终于想起点儿正经事来。
“大伯?”鸿小灶面向老者问道:“咱们这是在哪?”
没等老者答话,却是一脸油花的小童接了一嘴:“藏龙岛。”
“藏龙岛?”鸿小灶闻言一愣,他以为自己早已置身大陆,不想竟还在海上。
“还在东海么?”鸿小灶再度追问道。
小童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老者,见老者正自斟自饮,没有答话的打算,这才继续答道:“当然是在东海!小鸿哥你这是怎么了?你又不是没来过?”
鸿小灶闻言一头雾水,他看着小童,有些奇怪的问道:“我们是不是认识?”
不止是小童,其他两人也停下动作,一脸惊疑的看着鸿小灶。唯有那老者,此时夹了片卤牛肉入口,正大嚼特嚼。
“小鸿哥你这是什么记性啊!”小童没忍住,率先叫道:“咱们几个可是最要好的朋友!你怎么能把我们忘了呢?!!”
“小童你先别急,让小鸿慢慢想。当时毕竟还小,又过了六七年,记不清也不奇怪。”
却是那少年书生说的话,看他的表情,却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松:“小鸿,你还记得我么,我是易绍文。”
见鸿小灶表情尴尬,他又忙补充道:“大易哥呀!咱们几个还一起烤过鱼——”
“小鸿哥——”却是一直没说话的宫青灵开口了,只见她轻咬朱唇,犹豫了许久,这才说道:“你难道……”随即却目光一黯,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看着眼前三人的急迫,鸿小灶也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他略一沉吟,向小童问道:“咱们相识是什么时候的事?”
小童闻言一愣,随即有些气恼的说道:“我不知道!你问大哥!”
少年书生易绍文却察觉到了鸿小灶的异常。
他认真看着鸿小灶的表情,缓缓说道:“隆运十一年夏。”
随即又想到什么,他再度补充道:“我不会算你们的圣元历,按时间来说就是六年前。当年你应该是九岁。”
鸿小灶听罢心说是了。
只见他站起身来,对众人平臂施了一礼,歉声道:“对不起,我确实不记得了。”
小童没说话,抓起一块糕饼,塞进嘴里,别过头不理会他,看表情也知道气的不轻。
宫青灵也没应声,却见她盯着鸿小灶,小脸煞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涌出来。
易绍文却一直盯着鸿小灶,他知道,鸿小灶还有话要说。
果然,鸿小灶继续说道:“我十岁那年生过一场大病,病了很久。后来虽然病好了,但却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事情。很长一段时间,与我相熟的人都需要阿叔来介绍给我认识。”
“我能感受到你们对我的亲切,也很希望记得我们彼此的经历和情义。可我……”鸿小灶表情有些黯然,低声道:“我没得选择……”
“希望你们能原谅我,并且告诉我发生过什么。我过去是你们的好朋友,未来也还会是!”言罢,学着长辈的样子,将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
听到这样的答复,三人一时间都有些难以接受。
小童看看宫青灵,又看看鸿小灶,若有所思,也不说话。
宫青灵脸色却比之前好了些,偷偷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易绍文此时的注意力却没有在鸿小灶身上,而是看着老神在在的老者,出声问道:“爷爷——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小鸿的情况?”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老者,就连鸿小灶也不例外。
老者没有急着答话,而是伸手拍了拍鸿小灶身下的凳子,示意他坐下说话。
待到鸿小灶坐下,老者用袖子擦了擦短须上的油渍,又喝了口酒润润喉,这才不急不缓的答道:“知道。”
得到老者的肯定,众人却是不约而同的心下一安。
这是一个大家都想要的答案。
几人心中各有疑虑,却是小童率先发难:“爷爷!你知道怎么不告诉我们?!最起码也要告诉灵儿姐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
“小童!”却是宫青灵突然娇声喝止了小童,她向鸿小灶勉强一笑,随即对小童说道:“不许胡说。你们先聊,蒸屉里的鱼大概快好了,我去看一看。”
言罢,未等众人回应,便匆匆离席,进了厨房。
老者见状叹了口气,冲易绍文一瘪嘴,叹道:“怎么说?”
易绍文闻言也是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席间一时冷清下来。
虽然不是出自本意,但毕竟起因在己。鸿小灶想着盘活席间的气氛,于是随口问道:“你们是怎么把我救上来的?”
他只记得发生海难,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救上来的。
老者却是微微一笑,摆摆手道:“不叫事,顺手就把你捞上来了。”
“顺手?”鸿小灶有些听不懂,却没有深究,反而是想起另一件烦心的事情,有些沮丧的问道:“那大伯可看到一个白色的包裹?”
老人没说话,但小童和易绍文两兄弟却同时把目光聚集到老者身上。
鸿小灶一心急于寻找包裹下落,并没有发现众人的异常。
他见老者不说话,再度问道:“不知道大伯有没有办法,送我到当时遭遇海难的地方去?”
未等老者说话,鸿小灶继续说道:“我知道这对大伯来说可能有些为难,毕竟大海无量,但那包裹里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的。”
老者面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一脸平和的笑道:“你别着急,那东西没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