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次邹瑛回到玉山山庄得知卫澈跳崖,心中懊悔不已。
虽然有楼靖云、莫建喜以及玉山派其他弟子作证,唐丝不过替楼靖云讨回公道,是那卫澈自己心高气傲跳崖。但是邹瑛终究悲愤难消,因此罚唐丝面壁思过半年。
此次下山参加英雄大会,山庄大小事务便交由大徒弟秦骄代管,只带了三徒弟熊长兴,七徒弟南景商,八徒弟南景芫和小徒弟苏桑前往。
苏桑原本因卫澈的死伤心过度,短短一个月人消瘦了不少,成天郁郁寡欢,了无生趣。
邹瑛是过来人,岂会看不出苏桑对卫澈感情?唯恐她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于是以师父的身份,命令苏桑随行下山。为的是希望她能散散心,从卫澈的不幸中走出来。
哪知苏桑自小生成一种痴病,方才隔着矮松见到卫澈的背影,又听沐氏兄妹提起那人姓卫,便断定卫澈定还活在这世上。于是独自从房门出来,便朝着方向寻去。
那卫澈因故意避开玉山派的弟子,于是偷跑回房。
心神未定,又听到敲门声,不禁一震,惊声问道:“是谁?”
只听从门外传来沐暽的声音:“卫大哥,你觉得怎么样啦?”
卫澈暗松了一口气,扬声说道:“没事,不过是有些闹肚子。你不用管我,我拉一会儿就好啦!”
沐暽身为女儿家,只觉卫澈这话亲厚而毫不避嫌疑,不觉羞红了脸,道:“那……我在外边等你。待会儿咱们一起去赴宴吧。”
“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不用等我。”
沐暽听了卫澈的话,不禁一震,又想他定是不愿与唐仁斌一起,因此故意推脱不去,便道:“我其实也不想去赴什么宴。不如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口的菜肴,吩咐他们送些过来,跟卫大哥一起在房里吃。好么?”
这话才让卫澈放心下来,于是道:“也好。”
沐暽心中欢喜,便蹦蹦跳跳地转身离开。
卫澈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想:“未免再与玉山派的人碰面,被他们认出来,我得想个办法才行。”
沉思一瞬,他忽又想到:“沐王府和凤阳派的人都知道我的名字,如果在邹掌门面前提起,恐怕迟早会穿帮。即便我效仿云裳姑娘,用纱布蒙着面也没用!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吧!”
当即推门冲出卧房,直奔王府门外。
刚出了庭院,迎面远远地瞧见苏桑东张西望,朝这边走来。
卫澈浑身一怔,旋即转身便要逃。
谁知苏桑的眼力实在太好,老远便瞧见他,扬声大喊:“澈哥哥,是你么?”
卫澈心里七上八下,脚步却不停下,佯装没有听见,只加快脚步逃跑。
苏桑见他不肯停步,便疾步追上。
卫澈不敢回头,只听她脚步声逐渐追近,索性施展轻功,急奔而逃。
然而他逃得越快,苏桑越是起疑,心中不禁既急且喜,大喊:“你是澈哥哥对么?你为何避开我?澈哥哥……”
卫澈唯恐她将玉山派其他弟子招来,旋即纵身跃上房顶,急奔出别院。
那一群巡逻的王府家将听到响动,皆循声抬头望去,见是卫澈无不一惊。可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卫澈已扬长而去。
那群侍卫不知缘由,只得去向燕王朱棣和沐三公子沐昂禀报。
此时宴席上,张掌门和邹瑛皆已明确表示,若北元来袭必逐之,为朝廷出一份力。
朱棣喜不自禁。
忽见一名家将神色惊慌,进屋跪拜行礼道:“启禀王爷、三公子,方才卫澈翻上屋顶逃跑啦!”
在场之人一听,无不大惊失色。
邹瑛更是惊诧不已,不禁问道:“卫澈?”
沐昂点头道:“莫非邹掌门认识此人?”
邹瑛心中仍不确定,于是问道:“这卫澈可是与三公子年纪相仿,相貌颇为俊朗的少年?”
沐昂眼睛一亮,“不错!邹掌门如何认识他?”
邹瑛更确定是几分,只是实难相信卫澈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居然还能活着。
于是只道:“我认识一个名叫卫澈的少年,不过早在几个月前已堕下玉山悬崖,生死未卜。实在不知是否就是这个卫澈。”
沐昂却道:“如此说来,倒有八分像啦!实不相瞒,我与这名唤卫澈的少年,正是在东番相识。且屡次问他系出何派,他却总说无门无派。后来又冒出一个名唤云裳的桃花坞弟子,说他曾授云裳姑娘的父亲点拨武功,却又并非桃花坞的弟子。在下只觉得此人似隐瞒了一些事情,只是他守口如瓶,实在不知根由。”
邹瑛听了沐昂的话,便道:“之前听王爷和三公子说,这卫澈身怀桃花坞的武功,我便以为他是桃花坞的弟子。现在看来,他极可能就是我师兄卫临的儿子——卫澈!定是他故意避开我,因此才借口不来赴宴。又担心迟早身份被我揭穿,便索性逃跑啦!”
朱棣闻言,旋即变了面色,问道:“听邹掌门的意思,这卫澈莫非此次混入武林大会,意图不轨?”
邹瑛忙道:“王爷误会啦!这卫澈自幼在玉山长大,此次是他初涉江湖,想必不会与反贼有什么瓜葛。他不愿见我,只是因为我跟他有些私人恩怨罢啦。”
沐昂见邹瑛摇头轻笑似有些无奈,于是恍然大悟:“难怪他始终不肯说明自己的来由。莫非,他原是邹掌门的弟子?”
邹瑛道:“并非。其实他是拜入神医双侠门下,哎……不过此事说来话长。”
张掌门吃惊道:“神医双侠?莫非是凌云派的神医双侠?”
邹瑛点头道:“除了神医一派,哪里还有两个神医双侠呢?”
唐仁斌冷哼一声,道:“我看这个卫澈,未必与邹掌门说的是同一人吧!若他果真是神医双侠的入室弟子,早该四处炫耀才是,怎可能三公子几次三番问他,他都不肯相告?这个卫澈狂傲自大,我看他八成是怕武林大会比武时输给我,因此才逃跑啦!”
邹瑛不以为然,说道:“那我只问,这卫澈的内功如何?”
唐仁斌微怔,却不作答。
沐昂回道:“卫澈年纪虽轻,内功却比习武的同龄人高出许多。”
张掌门一拍大腿,叫道:“那就是啦!江湖传闻,神医一派流传这一种提升内力的神药,非入门弟子不受。那卫澈年纪轻轻,内功若远胜过同辈后生,定是饮用此药的缘故啦!”
邹掌门轻轻点头。得知卫澈安然无恙,她的心里总算好受了许多!
沐昂恍然大悟道:“难怪卫兄之前向我打听,凌云派的弟子是否会出席此次武林大会。原来是有这么个缘故。只是不知,他与凌云派究竟怎么回事?”
邹瑛见问,只得道:“想必大家都听过十六年前,山东岳家庄灭门一案。我师兄卫临系岳家庄的女婿,当年神医双侠经过山东岳家庄,救下卫澈并收他为徒。本来卫澈应该在神医双侠膝下长大,只是岳家庄的婢女华翠一口咬定,岳家庄尚有一人活命。因我师嫂将卫澈托付华翠时,嘱咐她一定要带卫澈上玉山投奔我,并说若她能活下来,定会前往玉山与他们相认。因此华翠便带着卫澈,一直住在玉山。”
众人听了邹瑛简单说明前因后果,终于明白过来。
沐昂道:“如此看来,卫兄此次参加武林大会,定是想跟神医双侠相认啦!”
邹瑛闻言,不禁心尖微微一动,暗道:“卫澈的脾气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恐怕他不见到姓温的和姓寒的,向他二人问个明白,必定不甘。哎,我与温寒二人积怨已深,倒不怕他二人再因我骗他们卫澈已死,再多生一层仇怨。只是回想起来,不禁有些懊悔,愧对于卫澈!”
此时宴席上的众人的一席话,却被沐暽一字不落地听在耳里。
原来沐暽自厨房出来,听家将议论卫澈翻墙逃跑。她原本不信,可急忙返回卫澈房中果然不见人影。
沐暽心中纳闷,又唯恐王爷和三哥疑心,命人捉拿卫澈,于是跑来前殿打算求情。
谁知刚到门外便听到邹瑛说起卫澈的身世,于是沐暽静静地在门外听完,心中对卫澈同情之余更生出许多爱恋。
虽知道卫澈并非意图对朝廷不利,但想到他如今不知所踪,沐暽便觉怅然若失。
忽听朱棣说道:“既然如此,便由着他去吧。况且他此次的目的是与凌云派相认,想必武林大会之时,定有再见的机会。”
众人皆点头表示认同。
沐暽认为燕王言之有理,当下心里才略微好受了一些。
她想着卫澈如今不知去向,只得回房去,等英雄大会之日,再与卫澈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