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就如同失去群星的宇宙,只有脚下碰触的无形大地在分割着世界的上下,而其中存在的两人便是唯二光源。
如阿双所见的,那在黑暗中瑟兰娜忽隐忽现,仿佛她的身体正在与黑暗融为一体,又宛若黑暗化成了烟尘在身旁飘荡。
“琳帝亚姆!”
轻念神文,这是阿双几日来成果的展现。数十枚大小似苹果的白色火绒从黑暗中亮起,它们环绕着阿双脚下同源的力量,在无尽不可见之空间里增添着希望的光辉。
随后,右手挥动,那些白色火绒炮弹般飞去,接着便在途中便纷纷炸开,伴着噼啪的声音成为满天火雨,星星点点地落向瑟兰娜所在之处。
可面临火雨,瑟兰娜却毫不慌张,就在那第一粒火屑击中她的瞬间,浓郁的黑暗像是饕餮猛兽席卷而上,仿佛存在生命似地将那些火焰一口吞没。
没有动作,更没有神文的催动,周围黑暗中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依旧寂静冷漠。
这……这究竟是什么魔法……
“阿双先生,我劝您最好不要白费力气了。”笑意更浓,瑟兰娜一边说着,一边向着阿双走来,优雅摇摆地步子踩得嗒嗒作响,“在这片黑暗的结界里,魔法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言语间,她忽然停在了阿双的不远处,调笑似得打量着阿双接下来的行为。
而这时,一道肉眼可见的圆形光环从他的右手凝结,泛着翠绿光芒的力量于手腕缓缓移动到肘部,而后又向下挪移,仿佛磁极见的金属被牵引运动。
这是巫术。
“嘻嘻,阿双先生果然是个调皮的小孩子呢。”
见阿双仍然在挣扎,瑟兰娜更是心生玩弄之意,于是就是一个轻轻地挥动,黑暗中飘起了一阵狂风。随之,狂风忽起犹如龙卷过境,直接将那准备巫术的阿飞吹翻在地,身体重重地摔在了无形的大地之上。
“咳!”
这一击重击,直接摔得阿双口吐鲜血。
“啧啧啧,调皮的小孩子就应该受到处罚,您觉得是吗阿双先生?”瑟兰娜又向前迈出几步,同时双手微微上扬。
随之,黑暗中骤然亮起红色的火光,并在瑟兰娜的手中慢慢改变着形态。而后,火焰猛然缩小,最终变成了一条长鞭,垂于黑暗。
风系……火系……这女人是神选者!
“浮卢克图斯!”
阿双吃痛地爬起,紧接着便是神文催动。而就在第一滴水珠在空中凝结的刹那,女人挥动着手里的火焰长鞭,重重地打在了阿双的右肩。
转瞬一刻,撕裂和灼烧疼痛使得他险些昏去,原本想使用的水之魔法也不攻自破,剩下又是阿双翻倒在地的惨状。
“呀!我是不是出手太重了!”纤长的手捂住嘴巴,瑟兰娜装腔作势地惊道,“阿双先生,您没事吧。”
但同时,又是一鞭落下,抽得阿双的后背皮开肉绽。
“啊!”阿双痛苦地叫了出来。
“哈哈哈。”瑟兰娜的笑声变得放肆起来,“我可怜的阿双先生,您现在要怎么办呢?”
继续向阿双走来,她手中的鞭子突然消散。
“如果您死在这里,那么可怜的尤利娅妹妹要怎么办呢?”
说着,瑟兰娜轻举右手,凭空在黑暗里摸索着。然后,就在阿双的注视下,一颗棕黄的石块便从黑暗里缓缓出现,它翻滚回旋着,并逐渐变得光滑亮丽,最终成为一把金属所制的短刀,落在了女人的手心。
土系魔法……元素质变……
这一刻,阿双心灰意冷了。
“你把……把尤利娅放了,我可以随你处置。”阿双蜷缩着想要起身,但后背的疼痛又让他痉挛地倒了下去。
“啊?阿双先生在说些什么呀?”女人此刻已来到了阿双面前,双腿弯起蹲坐着道,“您现在,不就是随我处置吗?”
拿着明晃晃的短刀在阿双脸前挥动,那女人白色的藕臂上似乎纹刺着一只黑色的眼睛,瞳孔里是回旋的两颗珠子,形成了如同漩涡一样的奇怪图形。
“你……你是神眼教廷的人……”
阿双一语,使得瑟兰娜美目微张,舌头悄然舔了一下嘴唇。
“阿双先生,倒是知道很多呢。”她说道,“其实一开始……我本想邀请阿双先生加入我们教廷的。”
言语间,瑟兰娜伸手托起了阿双的下巴,并撩开了他被打乱的头发。这时,那一只纯白,一只漆黑的眸子也便彻底显出,和女人对视在了一起。
“但阿双先生,可不是一个‘人类’教廷可以容下的存在呀。”
再把阿双的头放下,女人忽然伸出自己的胳膊,并用短刀在上面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流如注。
“喝了它。”
放于嘴边,阿双闻到了浓香和血腥的混合味道,那是女人身上的香水和血液混合的诡异气味。
“放了尤利娅……”但阿双仍在挣扎。
呲!
“啊!”
短刀重重扎进了阿双的右手,穿破血肉摩擦骨骼的疼痛又让他不禁惨叫。
“喝了它。”
“放了尤利娅……”
嘭!短靴踩在阿双右手的伤口,又一波剧痛直打心房,但阿双忍住没有呼喊。
“放……哈……放了尤利娅……”
疼痛带来的副作用,就是神经被强烈刺激后的晕眩,此时,阿双只感觉那血腥的味道已凑到嘴边,马上就要粘在唇齿间了。
“嘶!”
瞬间的作痛,是被阿双咬住大臂后的痛苦,瑟兰娜眉头整个皱起,眸子里的怒意甚至想要把阿双撕成碎片。
“你还……你还真是个坏小孩呢!”咬牙切齿地说着,瑟兰娜从阿双口中夺回了自己的手臂。此时,她看着那深深的牙印,脸上又浮现了戏谑的微笑,“不过,姐姐我也很是喜欢调皮的阿双先生呢。”
说着,她一把抓起了阿双的头发,而后硬生生地把自己流血的胳膊送到阿双的嘴边,粗暴得摩擦着。
“喝!”
“唔……唔……”阿双紧闭着嘴巴,在使用最后一点力气抵抗着。
“切!”见阿双根本不会配合,女人将他的脑袋死死摁在地上,歪头俯身说道,“你放心吧,尤利娅妹妹我很喜欢,我不会伤害她的。”
此时,瑟兰娜又把手臂送了过去,紧贴阿双那沾满血迹的嘴巴。
“乖,喝了它。”
“咳……咳咳……”阿双痛苦地喷溅着口水,两眼抬起看向瑟兰娜,“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喝你的血……”
“喝了它。”瑟兰娜没有解释,只是笃定地说道。
事到如今,阿双已是毫无退路,只得顺从女人的要求。因为在绝对力量的差距下,阿双只能以顺从交换瑟兰娜遵守约定,换取尤利娅的安全与未来。
“咕噜……咕噜……”
当第一口鲜血流过喉咙的刹那,原本腥臭的味道却荡然而去,留下的甘甜宛若美酒佳酿,散发着直冲鼻腔的醇香。
有那么一瞬间,阿双觉得眼前所有都是假象,自己只不过是因为醉酒后沉入了睡眠,繁杂怪奇的想法组成了光怪陆离的梦幻,一切的一切都是梦罢了。
但是,随后从胸口传来的剧痛,却又把他拉回了无情的现实,将逐步逝去的意识重新拉回。
“啊!啊!”
眼下体内的剧痛,已完全超出了阿双对于极限的感知,仿佛有无数利刃在切割着他的身体,甚至像是直入灵魂。
“嘻嘻,能有幸遇到阿双先生,真是瑟兰娜的荣幸。”女人俯瞰着阿双,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以后……我们的关系会更密切的。”
嗡。
脑中异响回荡,接着便是黑暗淡去光明逐渐显现,痛苦中,阿双重新回到了光明照耀的大厅,只是伤痕和疼痛预示着一切亦是真实。
“啊!”
瑟兰娜震耳欲聋的尖叫打破了大厅中的和谐,此刻,临近的众多客人齐齐看来,第一时间发现了倒在地上的阿双,纷纷慌乱地向外拥挤着。
“有人受伤了!有人受伤了!”
“快救人!救人!”
慌乱从中心向外传染着,奔跑拥挤的人使得场面瞬间失控。而这时,瑟兰娜却慢慢走到阿双身边,捡起了地上的眼罩,手法温柔地给他佩戴完好。
“尤利娅妹妹我会把她送回巫塔,阿双先生可以放心。”她把嘴巴凑到阿双耳边,小声道,“如果阿双先生真的想了解什么的话,可以去‘旧墓地’看看,那里有很重要的东西。”
言罢,瑟兰娜闭上眼睛,轻轻吻了吻阿双的面颊。这温柔的表现和她刚刚恶毒之举完全不同,似乎褪去黑暗之后的女人亦不再恐怖,剩下的不只是出于何种原因的安慰。
可惜的是,阿双在感受到香吻的前一秒,昏厥过去了……
“阿双先生?!”
快步跑来的,是先前离去的唐斯少爷,只见他的脸上满是惊恐,睁大的眼睛里都是女人离去的背影。
“来人呐!来人呐!”
呼唤着,数位仆人已蜂拥而来,小心地抬起了浑身是血的阿双,向着大厅外匆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