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高居天堂,俯瞰祂所创造的地上。却看到地上充满了败坏、强暴、不法、战争与杀戮的邪恶行为,于是决定派遣四位骑士到地上,消灭地上的人类,重启地上。
仁慈的上帝给了地上一个希望。
上帝俯瞰人类时,除了看到了邪恶,也发现了一个好人,他正是梅比斯特国亚瑟王子。
亚瑟王子是一位具有谦卑、诚实、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这八大美德的真正的骑士,是一位勤政爱民的王子,也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上帝称赞道:“亚瑟是个义人,在当时的世代是个完全人”。祂决定把地上的希望交给这位骑士。
祂来到梅比斯特国亚瑟王子的寝室里,进入亚瑟的梦境之中。
在一片鸟语花香、云雾氤氲的仙境中,亚瑟正全副武装巡视着他的领地。
上帝身穿白袍,无限光明,来到亚瑟面前。
亚瑟知道是神灵降世,以骑士礼跪拜上帝。
“拜见我主!”
“年轻的亚瑟!在天堂里,我看到地上邪恶横行,战争与杀戮、饥荒与死亡永不停歇。因此,我将派遣四位骑士,消灭地上的邪恶,给予天启。
“现在我把地上免于毁灭的希望交给你。”
一个光点从上帝的袖袍中飞出,亚瑟谦卑地低着头伸出双手捧住神灵的恩赐。
上帝携带着无限光明飘然而去。
亚瑟猛地睁开眼睛,在床上直起上身。那上帝赐予的球形光点正漂浮在他的面前。
他伸出手掌,把它捧在手心里。球形光点如同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里面生长着一颗生意盎然的碧绿幼苗。
“这是希望的种子!”亚瑟赞叹。
“王子,国王陛下紧急召唤。”一位带甲侍从匆忙撞进门说。
……
亚瑟来到国王面前,单膝下跪说:“父王!”
他抬起头时,惊恐地发现国王扶着先知维伦的手。先知维伦年迈的脸上露出不寻常的苍白色彩,消瘦的身躯无力地依靠着国王。亚瑟可以肯定,他能站起来全是靠国王的力气,一旦国王离开,他将轰然倒下。
“亚瑟!”先知维伦以沙哑无力的声音呼唤。
国王带着先知维伦一步一步艰难地走近亚瑟,脸色庄严肃穆。
最终,先知老迈腐朽的身躯还是撑不下去,倒在了亚瑟面前。亚瑟赶紧把他抱在怀里。
“老师,老师!你怎么了?”亚瑟带着哭腔急切地问道。
“我快……死了,但……这不重要,”维伦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
维伦把手颤颤巍巍地举起来,手指轻轻点在亚瑟的眉间。
他突然瞪大眼睛,情绪激动,用干瘦的手抓住亚瑟的肩膀说:“一定要在四骑士汇合之前,把他们杀死,不然,不然……”
没等说完,他的手颓然落下,先知维伦在亚瑟的怀里与世长辞。
“老师,亚瑟一定会完成您的遗愿,拯救地上世界!”亚瑟郑重其事地发下誓言。他的眼泪被强大的使命抑制住了,因为现在没有时间哭泣。
先知维伦最后眉间的那一点,是以魂魄为媒介的秘术,直接把他临终预言的一切传递到亚瑟的脑海中。并且把自己的一点如风中残烛的微弱魂灵寄托在亚瑟身上,这点魂灵能够在必要的时候提醒亚瑟。
——上帝派遣了天启四骑士来到地上,四位骑士分别降临在大陆的四方,十天后,他们将会在大陆的中央汇合。他们汇合的那一刻,就是地上灭亡的时刻。
四位骑士分别是骑炎红马的炎热骑士,代表着旱灾、火焰、酷热,降临在极南,他所走过的路上会留下“火焰的踪迹”,所过之处,植物干枯、动物渴死,土地干旱,生命无法存活;
骑着霜白马的冰霜骑士,代表寒灾、冰冻、酷冷,降临在极北,他所走过的路上会留下“冰霜的轨迹”,所过之处万物冻结,冰封万里,一片死寂;
骑着巫黑马的巫毒骑士,代表剧毒、污秽、瘟疫,降临在极西,他所走过的路上会留下“剧毒的痕迹”,所过之处,空气中将会弥漫无形的毒素,植物枯萎,动物在病痛中慢慢死亡;
骑着死灰马的死亡骑士,代表死亡、终结、净化,降临在极东,他是四骑士之首,他所走过的路上都会留下“死亡的阴影”,所过之处万物终结,归于死亡。
“我主赐予你的‘希望种子’是四位骑士都贪婪地想要夺取的宝物,你可以以此引诱他们,把他们引进陷阱。
“四骑士中炎热骑士与冰霜骑士水火不容,谁也忍受不了谁,一见面就会相互厮杀。你可以用‘希望之种’引诱两者相会,让他们自相残杀。”
“首先,你要到奥林匹克山上找到并驯服天马,让它成为你的坐骑。只有天马的速度才能赶得上四位骑士的速度。”先知维伦的声音萦绕在亚瑟的脑海中。
“父王!”
“去吧,亚瑟!这是你的使命!我会竭尽全力支持你的。”
“是!”亚瑟掷地有声地回答。
亚瑟整肃武装,跨上骏马,直奔梅比斯特国北方的奥林匹克山。
……
“吁……”亚瑟勒住马,抬头遥望着顶峰处大雪覆盖直插天空的奥林匹克山。
“来到奥林匹克山下,把‘希望之种’捧在头顶上,天马们会被从山顶上吸引下来。至于能否驯服,那就要靠你自己。”
亚瑟依言,把“希望之种”捧过头顶。片刻之后,响起一阵“嘶嘶”的马叫声,一群洁白的矫健天马拍打着翅膀从山上雪顶飞了下来,落在山脚下草地。
亚瑟缓缓地走向天马群,生怕惊到了它们。但是他的到来,仍然惊起了一大片天马,受惊的天马如同惊弓之鸟展翅飞到高空,躲避靠近的陌生人,登时天空被一张张白布遮蔽。
所有的天马都落荒而逃,草地上只剩下一只天马傲然独立。这只天马打着响鼻,亚瑟盯着它看,它也盯着亚瑟看。
亚瑟缓慢而轻柔地用手触摸它,惊喜地发现它没有抗拒,进而抚摸它柔软洁白的毛发。
这是我的天马。仿佛命中注定一般,在亚瑟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相信它也有这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我可以坐上去吗?”亚瑟如同对人一般对着这只天马说。
天马竟也极通人性地点点头,温驯地蹭蹭亚瑟的手。
亚瑟翻身跨坐在天马背上,乘着天马翱翔在天空中。
“殿下,殿下!”亚瑟低头看到一队梅比斯特国的骑兵,乘着天马俯冲下来,落在骑兵面前。
在骑兵头领的带领下,一千人全部下马单膝下跪口称“殿下”。
亚瑟拿出地图递给骑兵头领,他指着地图上从大陆最北端横跨到最南端的一条直线路径说:“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会从北方引导寒冰骑士径直横穿大陆,使他提前与炎热骑士汇合,让两者自相残杀。你们立刻告知国王并且疏散沿途的居民。”
“是,殿下。”
亚瑟说完,飞入空中向着北方奔驰而去。
空中寒风呼啸,明明离极北之地还远,亚瑟却看到了极寒冰原与翠绿森林仅仅一线之隔,这条分界线还在不断向南推进,吞噬森林的郁郁生机。
冰原之中,在那冰皮之下,是原来的高耸林木和保存着动作的动物们,此时它们已经死去,化为美丽而残酷的冰雪雕像。
“是冰霜骑士造成的灾难,必须尽快解决它们,减少给地上带来的创伤。”
亚瑟催促天马,加速在逾来逾寒冷的冰雪寒风中纵横前进。
寒风携带着霜雪拍打在铠甲上,覆盖在身上的雪几乎将他团团围住如同一个马上的雪人,刺骨的寒冷穿透铠甲使亚瑟感受到它的冷酷。他的视线慢慢被掩盖,他的身体慢慢僵硬,他的知觉慢慢流失。
后来,亚瑟仅仅地抓住缰绳,保证自己不掉下来,他已经没有其他的余力,只能任由天马向前奔行。
“嘶……”不知过了多久,天马一声长鸣惊醒了意识已经模模糊糊的亚瑟。
除此之外,他还感觉到怀中的“希望之种”正缓缓地散发着热量,并且越向前越加炽热。
这热量传递到亚瑟冰冷僵硬的躯体,使他终于恢复了被寒冷掠夺了的意识。他抖落铠甲上的积雪,抖擞精神,高高举起“希望之种”。
“希望之种”构建起一层奇迹般的光墙,把酷烈的寒冷风雪都挡在外面。
“‘希望之种’产生反应,证明寒冰骑士在前方不远了。”
又前进了一段路程,原本困扰着亚瑟的寒风暴雪诡异地停止了,纯白的冷原上一片寂静。
“嗒,嗒,嗒……”远方传来轻缓的马蹄声,听着很缓慢,但不一会就来到了亚瑟面前。
一位身着冰雪铠甲的骑士,乘着如同冰晶雕琢而出的白马出现在亚瑟面前。
亚瑟看到骑士一眼就有一种深入灵魂的感觉——他即是寒冷,寒冷即是他。
他是天启四骑士中的冰霜骑士,寒冷的代言人。
冰霜骑士注意到了亚瑟,冒着幽幽寒气的冰晶眼珠注视着亚瑟这个不速之客。
不,亚瑟清楚地知道冰霜骑士注视的是他手上的“希望之种”。没想到,冰霜骑士死寂如冰原的脸上竟露出了人性化的贪婪。
亚瑟大喝一声:“冰霜,你想要的东西在我这里!”
一说完,亚瑟直接驾着马转身奔逃。
与此同时,冰霜骑士举起名为“霜之哀悼”的佩剑,刺向天空。
霎时间,风云变化,冰雪寒风骤然再临。天上天下,四面八方都凭空生出一根根巨大冰锥,如同枪林弹雨向着亚瑟攒射。
亚瑟骑着天马在冰锥林里左冲右突,举起长剑不断劈开直射来的巨大冰锥,不顾一切地往前冲锋。
亚瑟手中百炼成钢的长剑剑尖折断,剑刃布满了豁口。幸亏“希望之种”的奇迹光墙,才让亚瑟与身下的天马免受冰锥的穿刺。但,在穿过铺天盖地的冰锥后,光墙也变得黯淡无光,缓缓消失了。
“嗒嗒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让亚瑟支棱起耳朵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慌忙转回来,驱马加速奔跑。
载着冰霜骑士的霜白马一跃而起,马踏虚空如同平地一般。在空中奔跑。马蹄踏过,空中都会留下一道道寒冷的踪迹。并且霜白马的速度奇快,刚起步就有追赶上亚瑟的趋势。
……
一道圆柱状的龙卷雪笔直朝亚瑟横扫,亚瑟催马急剧下降,才险之又险地躲过去。但是,他的头盔被刚才的龙卷雪硬生生地卷走了,使得他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不仅是头盔,亚瑟身上的铠甲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到处是坑坑洼洼的雪迹,左臂的铠甲已经齐肩断裂,整个左臂暴露在风雪中,如同一条风干的肉,硬邦邦的,右臂的铠甲虽然还在,但也已经千疮百孔。
亚瑟毕竟只是地上的凡人,在代表天灾与毁灭的天降骑士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只有拼命奔逃这一个选择。
他已经遭遇了不知多少道恐怖的龙卷雪,还有无数的冰雹、冰锥,和无穷无尽的风雪。他险死还生地躲过了一次次在冰霜骑士驱使下的天灾,艰难地顽强地在冰霜骑士的前方牵引着他,顺着亚瑟选择的道路前进。
以凡人之躯,驱使如同神灵一般都天启骑士,亚瑟是一位真正勇敢无畏的骑士。
在抵御冰雪天灾的间隙,亚瑟俯瞰着被冰封后一片死寂,只有风雪无止境的呼号,连一点活物的声音都没有。
他沿途还看到在逃难的梅比斯特人民,没来得及逃离,被全部冻结在当场,化为了冰雕。这成百上千的冰雕汇集成了一条毫无生气的冰河。
在前一刻,他们还是有血有肉的温热的人啊!可怜,亚瑟只能在心中无声的呐喊,在残酷的风雪中连痛哭都做不到。
他为大地哀痛,为大地上的人民哀痛,为大地上的生灵哀痛,是为什么地上的世界、地上的人民、地上的生灵要遭受如此的灾难?
一定要加快脚步,避免地上的世界遭受更多的灾难与伤害。
一定要消灭四个骑士。
亚瑟转过身,向冰霜骑士抛出那把伤痕累累的长剑。
即使你是神灵又如何,即使你代表天灾又如何,我亚瑟在此立誓:必定在十日之内,把你们消灭殆尽,保护地上世界。
这场追逐战持续了两天两夜,亚瑟带领着冰霜骑士横穿了大半个陆地。
在末日前的第三日,黎明前的黑暗。但是,在朝阳还未照耀地上,黎明还未来临时,黑暗却不再黑暗。
一片炎热的地狱出现在亚瑟的面前,把黑暗照耀得通红,仿佛天上的太阳在此陨落,仿佛来到了洗涤罪恶忏悔灵魂的死后炼狱。
此时的“希望之种”也生出变化,变得一半炙热一半寒冷。
地狱中,树在燃烧,岩石在燃烧,土地在燃烧,动物的尸体在燃烧,甚至空气中都燃烧着火焰,在这片炎热地狱没有东西不在燃烧的。
森林的大树上挂着的不再是绿叶而是熊熊烈火,树枝常常撑不住火焰的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掉落下来。置身在火焰森林里,只能看到两种颜色,火焰的红和木炭的黑,只能感受到无穷无尽的炎热,只能闻到烧焦的气味。土地干涸龟裂,岩浆从缝隙喷发,在大地上肆意流淌,岩浆中不时冒出一个个炙热的气泡,啪嗒一声,周围溅满了岩浆,空气因炎热而扭曲变形,似乎也生出了虚幻的火焰。地上到处可见动物干枯苍白的骨骼尸骸,忽然起了一阵热风,尸骸轻而易举地就灰飞烟灭了。
亚瑟相信即使是在太阳之中也不过如此。
一位身着暗红铠甲的骑士,腰间横着名为“火之狂热”的佩剑,乘着仿佛由烈火构造而成的火红马,徐徐前行。
他如同火焰的帝皇,君临这片炎热的地狱。亚瑟看到他比看到周围的炎热地狱更觉得酷热,如同直视了太阳。正因为,他即是炎热,炎热即是他。这片炎热地狱不过是他随意释放的余火而已。
哀悼灾难的同时,亚瑟也感到了惊喜。眼前正是他苦苦寻找的第二位骑士——骑着炎红马的炎热骑士。
一时间,炎热地狱与寒冰地狱悍然撞在了一起,不断前后移动的分界线滋滋滋地冒着白烟。炙热的热风与寒冷的冷风相互攻伐,掀起混乱的气流;火焰与霜雪相逢,两者僵持不下,出现了火中雪、雪中火的罕见景象;岩浆地狱与死寂冰原冲撞,如同两只巨兽身体贴着身体张口吞噬着对方的血肉,展开殊死搏斗。
两个世界两种天灾相遇,炎热与寒冷的碰撞,亚瑟在一瞬间失神了,实在是眼前的场景太过壮丽、太过恢宏了,太过蔚为大观了。即使是从上帝创世的那一刻细细数来,能与之相媲美的场面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身临其境的亚瑟甚至觉得眼前已经不亚于创世的七天了。
“轰隆……”
两位骑士同时拔出剑指对方,天地色变,炎热地狱一瞬间如同火山爆发涌出岩浆洪流,淹没了一切。炎热骑士乘着与天齐高的岩浆洪流向着天敌发起冲锋。
同时,极寒冰原也涌起了充天塞地的雪潮,裹携着无数的冰凌冰雹。冰霜骑士乘着这股雪潮不甘示弱地迎上了炎热骑士的岩浆洪流。
亚瑟正处在两股洪流的中央,前后末日般的景象让他惊醒,一下回过神来,勃然变色,赶紧驱使天马从侧方逃离这惊天动地的灾变。
“砰砰砰……”大雪与岩浆猛烈地撞上了,如同两军交战,短兵相接,缠斗在一起。
炎热骑士头盔里喷出的火焰与冰霜骑士头盔里涌出的寒气狭路相逢,骑士发出嘶吼手持佩剑向敌方挥砍劈刺,“霜之哀悼”与“火之狂热”相互碰撞,剑刃铿锵作响,撼人心魄。
随着岩浆洪流与冰霜雪潮不断翻起“惊涛骇浪”,两位骑士的身影渐渐被隐没在其中。这场战斗已经不是凡人可以观看的了。
逃出升天的亚瑟与天马一齐“呼呼呼”地喘着粗气。虽然逃出来了但也不好受,亚瑟不断地呕吐着,吐出了一半浓烟滚滚的烟气一半白雾森森的霜气。
他左边一半被火焰炙烤得起了焦边,还被岩浆烫起了许多燎泡,透着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右边一半被寒气冻得青紫,被冰凌划出了道道冻结的伤痕,黏着稀碎的雪迹,透着一股冰寒之气。天马的情况也是如此,左边翅膀焦黑,右边翅膀沾满了霜雪,但幸亏还能够飞行。
亚瑟降落在远处的一座高山顶上,观看这场毁天灭地的炎与雪大潮。对此,他毫无办法,只能等待骑士之间的战斗落幕的那一刻。
他心神一松,疲累不堪的身体抵挡不住睡意洪流的席卷,倒在天马背上睡去了,手中仍死死地攥着“希望之种”。
亚瑟实在太累,连续三天马不停蹄,连续两天的生死追逐。即使亚瑟坚如磐石的意志能够抵抗得住,但他凡人的躯体也耐不住疲惫的侵袭。
天马也收束羽翼趴在地上,他同亚瑟一样已经疲累不堪了。一人一马在山顶沉沉睡去,远处的末日大战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