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仍由国师主理,陪众人侃天说地,谈古论今,女王只在一旁随意应和几句。
然而话总有说尽的时候,沉寂一阵,娄先生实在按捺不住,起身鞠了一躬:“敢问陛下究竟有何吩咐,要留我等直至几时?”
这一次,飞鸢女王终于不再沉默,面目变得威严,却是冲着国师吩咐:“修何,你替我说。”
国师凑上前去竖耳听旨,可听着听着,瞪圆了两眼诧异道:“这!您当真没有看错!”
“想抗旨不遵?”
“不敢,您的眼光真是......真是非同寻常。”
国师的一举一动,这一番含糊不清的话语,将本就绷紧心弦的众人更是吓得不轻,剑心悄声道:“看出我们的身份了?”
“小心应战。”炎钧双拳叠在身前,随时准备祭出长枪。
只见国师清了清嗓门,朝着几人庄重而肃穆地宣诵:“女王陛下愿放诸位通行,只是,你们之中有一人将要留下。”
娄先生问道:“为何留下?不信任我等,要扣作人质?”
“非也非也,留下与我们尊贵的女王永结连理,共同执掌都天部。”
“谁!”几位男子近乎异口同声大喊。
“你们猜?”国师却故意不讲,似乎也想看看众人的答案,来证明疯的不是自己。
“荒谬,简直有违纲常,别是我......”娄先生碎念着,两手愤而一拍桌面。
炎钧松开拳头,又握起面前的铜酒樽,青筋暴起,眼看就要将其捏碎。
楚离嘟起小嘴哭咧着:“国师说,你们要有人和女王成亲!”
剑心道:“没事,我死也不会屈服的。”
“真的吗?可是女王那么美......”
“这都与我无关。”
云遥却顿时松了一口气,顺手拾起几片瓜果,带着三分怜悯七分忧虑,一边嚼一边安抚着他们:“先别急,就不猜,气死国师,等他说了,我们再想对策和借口。”
“云遥哥哥,你不害怕吗?”楚离问道。
“呵,我怕什么,他们三人坐在此地,女王还会看上我这个山里来的土鳖?”云遥自嘲道。
“就是你!”国师直指云遥大喝一句,“意不意外!”
刹那间,仿佛屋顶闪过一道惊雷,劈头盖脸砸下,让他的笑容逐渐凝固,乃至面如死灰,烟涌七窍,手中瓜果散落一地,身子直往后躺,洛轻雪扑上前一把撑住,高喝道;“国师是否听错了?”
“没有错。”飞鸢女王缓缓起身,矜持了许久的她,待这一切说出后也终于释然,迈着优雅的步履走下石阶,来到云遥眼前微笑着。
“我要你作我的夫君。”
“不可,不可……陛下,我已有意中人,你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我得到你的心作何,泡酒喝?只要得到你的人不就够了?”女王诧异道。
云遥无言以对,沉默良久,目光坚定地回答:“我这辈子,只会与她在一起。”
“她是谁?人在何方?按巫族规矩,胜者为王,让她与我一较高下,谁赢谁得到你,我不欺凌弱小,只要能接住十招,便算我输,输了便成全你们。若是接不住我十招,别怪我下手无情。”
“这算什么规矩,谁强谁弱又怎样?”
“这自然重要,不够厉害,如何保护你?”
“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哪里需要人保护?”
女王不再多言,面向大殿中两位姑娘:“是你们哪一位?站出来!”
剑心立刻护住楚离:“不是她。”
女王盯着洛轻雪,屏气凝神,顿时,一股空前强大的神力将她团团围住。
“不是!”云遥大喊道,“也不是,我的意中人不在此地。”
女王收拢气息,撤去神力,洛轻雪长舒一声,可心里总觉得不甚是滋味。
飞鸢道:“那便不等了,你先与我结姻,等你的意中人来找到你再较高下。”
“可是......”
“修何,派人伺候他更衣打扮,吾也先行离开,抹些红妆。”
“遵旨。”
女王离去之后,娄先生道:“不劳烦国师,我们来为他梳妆便是。”
“告诫诸位,莫想逃之夭夭,你们不可能逃得出都天大阵。”
“明白。”
国师也随之而去,众人留在大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娄先生,我们该怎么办?”云遥匆忙问道。
“两位姑娘,谁有把握接下飞鸢女王十招?”
剑心替楚离回答:“她不行,她会被一掌拍碎的。”
洛轻雪支吾道:“我、我也做不到。”
“那就毫无办法了。”
云遥埋着头,低声细语:“万不得已,你们先行一步,我再另寻它法。”
娄先生道:“不可,我曾说过,或许你们之中至少有三位古神血脉,才能成为这场越过三皇封印的梦境主体,不知你是否其中一位,若真如此,那少了你,他们也无法离开,梦也无法醒来。”
仿佛命运在捉弄,他们已没有对策,傻傻地立在王城大殿里,过了一阵,女王飞鸢与国师修何再度来此,本就倾国倾城的女王,一番修饰,更有艳丽无争之态。
“还愣着作何,快些梳妆打扮。”女王催促道。
“等等!”炎钧忽然走到最前方,右手卷起兰花指,对着女王一通比划,“我来接你十招。”
“你说什么!”
“看不出来?我就是他的意中人呀,遥,对不对?”
云遥忽然傻了眼,娄先生急中生智,躲在人群后悄然伸出一手,撑着他的后脑勺点了两下。
飞鸢望着云遥,一面摇头一面大呼道:“你居然是......”
“我、我还是别说了,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们。”
飞鸢转头瞪着炎钧,盛怒难消,口中念道:“我杀了你!去武场,看你有没有本事接住十招。”
说罢,女王和国师先行一步,炎钧得意地低声笑道:“这不就成功了?”
剑心道:“你疯了!有没有把握?”
“不得而知,我对飞鸢女王也了解甚少,只在上古传闻中听过她的名字,或许她也没有那般厉害,或许我命大能逃过一劫呢?”
都天部的武场是一座古老祭坛,随着女王与炎钧走进其中四目相对,祭坛四周竖起一道光墙,按国师所说,这也取自都天大阵,外人无法靠近,武场上斗法之人不能腾空,也不会伤及四面围观者。
女王周身缭绕着七彩光球,或冷若寒冰,或灼如烈焰,还有些闪烁着耀眼的电芒。炎钧燃起熊熊业火率先发难,一记龙炎波试探,然而所有光焰皆被女王身边的火团吸去,飞向天空化作一道颗陨石,反而砸向炎钧。
炎钧匆忙间躲闪,可不知何时,脚下被冰团带来的严寒之气彻底冻住,蔓延至他的全身,所有寒气汇聚,一击砸向炎钧。
炎钧艰难地喘着大气,随后有再度立稳,口中念道:“两招了。”
修何大喊道:“陛下!此人虽修业火之术,心中却对火更有畏惧,寒气反倒有助于他,只有火才能致命。”
娄先生道:“还可在一旁指点?”
“从未说过不许,你们想到什么也可说出来。”
“你!”娄先生叹道,“他撑不住了......”
女王周身火焰化作微尘,取出一缕,星星点点朝着炎钧脚下汇聚,当聚在一处,突然迸裂出直充天际的火光,早有防备的炎钧后退几步,可随后,整座武场上不断浮现此景,甚至有如万箭齐发,无处躲闪的炎钧被火光击中,捂着胸口,神情深痛,无力再躲闪。
就在此时,所有微尘尽数飞去,凝聚一道空前绝后的火焰。
“且慢!”
娄先生一声高喝,制住所有人,祭坛结界消散,云遥立刻冲上前扶起炎钧。
“炎钧,你怎样?”
云遥大声关切地询问,女王看着二人,心中果真有一抹醋意,而更让她料想不出的事,才刚到来。
娄先生也走进武场中,女王道:“他眼看已经输了,你想怎样?”
娄先生对着炎钧:“多谢你替我们隐瞒,但有些事,注定要去面对。”
女王道:“什么意思?”
“陛下,其实云郎真正的意中人,是我。”
所有人再度傻眼,云遥仰望着天空,已不知目光还能投向何地。伤势未愈的炎钧惊得一口老血喷出,挣扎道:“我没有替你们隐瞒......我也是......”
修何道:“你管他叫云郎?”
“他叫云遥,我称他云郎有何不妥。”
娄先生心生疑虑,殊不知,就在方才斗法之时,国师一面注视战况,还不忘与云遥攀谈,细探他的家世。
“可我听闻,他姓牧,云遥二字是名,习惯如此称呼而已。”
娄先生转身咧着嘴望向这痴呆少年:“你不早说......”
国师道:“你连姓都不知,最多也就是个见不得光的意中人,你不算数。”
“不过一个名字而已,只要两情相悦又何妨,见不得光又怎样,难道我就没有扶正的一天?”
娄先生行至二人身边,炎钧低声道:“够了,他们根本不信你。”
娄先生道:“你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
“是我大意,只要我解封自己所有的力量,还能一战。”
听不见他们在悄声说着什么,只看眼前一幕,飞鸢女王茫然道:“天呐,我到底有多少对手,修何!我该怎么办?我喜欢的人不仅断袖,还是个脚踏两条船的花心萝卜!我的容貌也不差,可总有被他们比下去的感觉。”
国师道:“你们谁想证明自己是他的意中人,就在他脸上啄一口,而后再来和女王陛下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