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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非花非雾(二)

炎钧离开天玑宫,手握长枪走在寒风里,不祥的预感缭绕在心头,他努力感受几人气息,却始终一无所获。

“难道只剩我一个了?”

不久后,炎钧站在天璇宫前举目眺望:“之前他们都朝向这个方位,正是此地?究竟何方神圣......”

他全神戒备走进星宫,此地的迷雾与花香却让人精力涣散,斗志一泻千里。忽然,一道藤鞭挥来,炎钧纵身一跃躲闪,可当抬首望见前方的人,顿时愣住。

“阿萝!怎么会是你?”

眼前苗疆女子正是分别数月的星萝,对于炎钧而言,在九黎梦境中好似度过千百岁,这一场重逢阔别了不知多少年载。

星萝嫣然一笑:“你们几个太没用,本女侠只好不远千里赶来助阵咯!”

“回去!”炎钧厉声道,“这里太凶险,你已是娲族大祭司,当信守自己的承诺。”

“你!”星萝大喝,“你居然这样凶我!看来你的心都已变了,已经不在意我,早知道我就不该留下。”

炎钧道:“正因我在乎你,才会希望你能过上安定的日子,你还年轻,不明白何为真正的喜欢、在意......”

“我不听!我不听!”星萝突然发难,放出无数蛊蜂。

炎钧本该还手,已步入劫火境界的他,一举烧掉并不算难事,可面对眼前的人,他无法还手,任由蛊蜂无情地蜇遍全身。

星萝见炎钧被刺得到处是伤痕,也很快了收去了招式。

“傻瓜,你为何不躲?”

“现在你可明白我的心意?”

“哼,我说的都是气话嘛!”

星萝走到眼前,手捧着一枝纯白圣洁的花:“给你,用它来治伤。”

“这是!”

“是雪莲冰魄呀,可以治愈你的伤势。”

炎钧惊愕,像有所醒悟,看着自己衣襟的伤口,默念道:“这不是蜂刺的伤,是被枝叶划破。之前飞来的不是蛊蜂,是花,这也并非雪莲冰魄,是曼陀罗。”

当星萝走近身边,一道火光猝不及防,将她打回几丈远,口吐鲜血。

“你差点就骗过我了!”炎钧闭着双眼,虽已看破,但对如此模样的敌人出手,仍不肯直视才鼓足了勇气。

可是,当他再睁开眼,却又看到另一人的模样。

“遥!”

“是我。”云遥道。

“你几时出现?难道方才都是我的幻觉?”

“你把我当成了谁?我一直都在这里呀,我一直......都在等你,你说过,你一定会来的。”

“抱歉,你伤得重不重?”

“没事,我还好。”云遥皱眉,有几分挣扎。

两人渐渐走近,然而当近在咫尺的一刻,同时出手,最终两败俱伤。

“了不起!竟然能拆穿我两次,你是第一个做到的人。”云遥一抹嘴角的血,浑身皆已有灼烧的痕迹。

炎钧道:“你虽然能读出我的过往,却将许多人事混淆在一处。”

“呵,是我混淆了人事,还是你心中原本就如此认为?”

“多说无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炎钧挥起长枪,“你用这手段算计了多少人?”

“你是最后一个,除去与摇光星神同归于尽那一位,余下人全败在我手里,只要等到天亮,纯白的花变为鲜红,就会吸干他们的血。你猜,我对付他们每一人,分别都变作谁的模样?”

“所有人?连遥也......不可能,他应当不会被幻术迷惑才对。”

“对付他确有些麻烦,需想法子让他别转过身来识破我,等走到眼前再给予致命一击。”

“我杀了你,是否便能救回所有人?”

“可惜你做不到。”

“只会玩弄人心的孬种,我倒想看看你还有何本领!”炎钧执枪挥去,却被轻易躲闪。

云遥笑道:“你早已被此地的花香和雾霭迷惑了心神,你不可能再胜过我,但我却已找到你最弱的软肋。”

“什么!”炎钧大惊。

“就在方才出手之时,我已看见,你心底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只要我变作她的模样,你必败无疑。”

“你认为自己还能当着我的面,再变作另一人骗过我?”

“我所迷幻的不是你的双眼,是你的灵魂!别再作无谓挣扎,我已看出你的恐惧,那是你一生挥之不去的梦魇,无法弥补的遗憾。”

炎钧勃然大怒,施展“万物归烬”,然而火光却被漫天的花瓣掩埋。

“非花非雾,无相无形!”

下一刻,炎钧看到了藏在自己内心深处,最不能忘却之人。

瑶山上,一众人等翘首以盼,眺望着北极天空,当看见第三道光柱也直冲而上,元祺大喊:“太好了,已将近一半,算时辰一定还来得及!”

此时,几位长老却面露愁容,秦屹躬身问道:“师叔师伯有何见解?”

玄寂道:“北斗星神的命途与其守护星相辉映,到此时为止,余下的四颗星辰中有三处都不见动静,或许云遥他们尚未到达。可是,天璇星几番闪动,却都归于平静,我担心......”

“您是说,他们一个个相继都败于天璇星神?”

“很有可能。”

“师父,让我们也前去,不能再等了。”元祺道。

玄寂怒斥一句:“不可胡闹!我们这些人前往,无异于白白送死。”

“送死也好过等死!”

“站住!”正当几个年轻气盛的人决定动身时,凝书出现在演武坪上。

“谁也不准前往,否则逐出师门!”

掌门一声令下,再无人敢妄动。

玄关问道:“师姐没有与诸位贵客在一块儿?”

“都已观星相,算出凶多吉少,我不愿再听他们碎念,让凝乐守着他们。看来,凡人终究是难与神作对。”

长老们行至一旁,凝书道:“师兄、师弟,我是否太无能了?本以为瑶宫会在我的掌管下盛极一时,本以为当年那场昆仑浩劫,就是天地间最惨烈的灾难。但与今时大鲲苏醒、七星陨落相比,也不过如此。而困境中的我是这般无能,早知今日,当年就该不顾一切下山去,若有我在,我最挂念的人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样貌。”

玄华道:“三百年来,我派已足够壮大,没有哪位女子能胜过你。至于此时的劫难,差距太过悬殊,我等生来便不是能阻止之人,唯有作壁上观,听天由命,谁皆如此,你不必自责。至于那个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都是你曾经想得太多……”

玄寂道:“还剩几个时辰,未到人间覆灭,何须气馁?既然当年我们能将一切托付于一人,如今又何不可再等等,相信他们?”

一身哀嚎,炎钧亦倒在花海中,身前绽放着无暇的曼陀罗。雾气很快遮蔽,枝叶飘零,将他掩埋得无影无踪。

一位紫衣女子翩然而立,望着埋葬他的地方,微微笑道:“狂妄的家伙,到最后不还是如此下场?谁都有弱点,最弱莫过于挚爱,痴傻的世人们,在挚爱面前不堪一击,无谁可以逃过。可惜,你们还没见到我的真面目,便在此地全军覆没了。”

一切,像是都已结束了,女子一怔,笑容渐渐凝固:“又有人闯入星宫?哼,好,那我便再收拾一个!”

寒风中弥漫着酒气,飘荡着催人命的歌喉,当先行的云遥等人历经艰辛破灭三宫却都已踏在生死边际,北极一行眼看将要终结,那个人他终于赶来了。

“老妹儿你坐船头哟,老哥我在岸上走,朝朝暮暮,长长久久,纤绳荡悠悠。”

吕长歌哼着小曲,手握酒葫芦一步一颠,走进宫殿里舒了一口气:“总算暖和了,外边真他姥姥的冷,先喝一口,舒展筋骨……嗯?有股奇怪的味道?是老子最烦的花香脂粉气,再喝一口,镇定心神……没了!”

一壶酒已然饮尽,只因天寒地冻,一路上总想小酌一口暖暖身子,此刻已有些眼花缭乱,醉意阑珊。

“阿爹!”

醉酒之时忽听闻一身喊叫,前方赫然一位朱红衣衫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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