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醒啦!”
我睁开双眼,面前映出两个人影,伸手刚想要摸,却被人抽了一巴掌:
“色狼!小姐你看啊,我都说了不该救他!”
“媛儿,不得无礼!是我们冲撞了这位公子在先,还站着干嘛,快把郎中开的药端过来!”
我摸了摸床,又摸了摸脸:
“我眼镜呢?”
“嗯,公子刚才说什么?眼镜?”
“你是不是瞎啊!自己的眼睛不就长在脸上吗!”
“媛儿!休得无礼!”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直到这个时候才发觉,视力居然完好如初,甚至更胜从前。而面前那张如画的美颜正低头吹着一碗刺鼻的汤药。
“我这是在哪儿?”
头上缠着纱布,一阵目眩,硬撑着坐起来,发现周围全都是古色古香的布置,连同面前这一大一小的姑娘都是古代装扮:
医院什么时候有这待遇了?还可以选角色扮演套餐?
我掀开被子瞅了瞅,望向这对主仆红了脸:
“谢谢你们帮我换衣服。”
“想的美啊你!是我们府上喂马的孙老头给你换的皮,是吧小姐?”
那如花美眷此时也红了脸,简直娇艳欲滴,将吹温点的汤药递了过来:
“郎中说了,并无大碍,先把这碗药喝了,好好休养个几天就没事儿了。”
我捂着鼻子,一万个不愿意,要不是看到站在美人背后那个丫鬟举着把匕首眼睛瞪的如牛蛋,无论如何都不会就范。
“好了,好好休息吧,需要什么就招呼下人。实在抱歉,那日马儿受惊,冲撞了公子你,请问公子家在何处?我好谴人通知了去,免得你家人担心。”
直到此时,我才突然想起,坐在面前的这位美人像极了刚代驾完的那位客人:
“你是那位——”
“公子认识我?”
“你不记得了?你喝醉了,叫我帮你开车的。哎呦,我的头!”
叫媛儿的那丫头跟防贼似的站在床边,生怕我把他们小姐给吃了,也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此时被当头锤了一拳:
“好啊你这个小乞丐,又想占我们家小姐便宜!记你个大头鬼!我们家小姐可是从来不饮酒,再说了,我们堂堂梁府有专职车夫,就你这穷酸样也配给我们赶车!”
“媛儿,你给我出去!”
“小姐!”
“我的话没听到吗?出去!!”
在美人冷脸的呵斥下,小婢女朝我翻着白眼退出了门。
“实在对不起,这丫头被我给惯坏了。不过她说的没错,我滴酒不沾,就是想喝家父也不允许。敢问公子高姓大名?家在何处?”
“没关系,习惯了。我叫秦更,家在郴州市。”
干这一行,哪个兄弟没遭人白眼过?
几个相熟的哥们儿好不容易能碰上,在块抽支烟,三胖总是抱怨说又碰上了狗眼看人低的主。彪哥说的没错,不是人家狗眼看人低,是你太没用,人再正不怕影子斜,但终究是个卑微的辛苦活,花钱的才是大爷。哪天你要是开着个劳斯莱斯送个餐试试,指不定那些个没教养的点头哈腰行注目礼。
胖子每当此时总会在烟雾缭绕里,畅想一番说:
“哪天真要是整辆豪车过把瘾也行,我一定天天在城里绕,上面再挂张三爷我的大相片,好好出口恶气。”
“不费油啊?”
“那是!咱家后院可停着飞机大炮呢,还在乎这一星半点的钱?!”
每当这时候,听他们斗斗嘴,能笑岔气,倒也不那么累。
“红烧排骨,四合街道二十八号,谁的单?!”
小炒店的老板娘冲外面喊,我问他们:
“是不是你们的?!”
躺在小电驴上抽烟都能睡着的三胖被彪哥大力一巴掌拍醒:
“还做白日梦呐,送你的外卖去吧!”
“我的?哦哦,我的老板娘!是我的!先撤了啊兄弟们!”
彪哥和我看着扬长而去的三胖子一顿爆笑,这小子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嘴上还想占人家便宜。
“哥,自打我认识胖子,这小子可是一天没休息过,每天都跑十几个小时,能受得了吗他?”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胖子他娘得了癌症,被三胖子劝了很久才答应住院,这下每天醒来可都是为了钱发愁。据说是晚期,我也劝过他,尽了那份孝心就行了,毕竟他自己还有老婆孩子,这拉不回来的人,没必要把自己的小家搭进那个钱窟窿。可胖子说不行,那是生他养他的亲娘,不然他没脸见他早死的爹。这不,最近家里正闹离婚。你说,他受不了还不是得受吗?谁让有份不能换钱的天大孝心呢?”
我低着头没说话,重重叹了口气,跟胖子比,自己就是个垃圾。
“醋溜白菜,蚂蚁上树,白云街道恒硕天景302室!”
“我的我的!行了兄弟,回头聊!对了,别跟胖子说,他自尊心强,我也是那次跟他喝了大酒才知道的。”
“嗯。”
彪哥装好外卖,狠狠抽完最后一口烟,戴上头盔:
“唉,人这命啊,要么富死,要么穷疯,操!走了!”
我趴在车上准备缓口气,突然那个消失的背影又回来了,在路口冲我大喊:
“更子,快来,三胖子出事儿了!!!!”
兄弟,现在好了,我也光荣了,咱们应该能遇见吧?
“我叫梁嘉茜,你的家,我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回头请我哥帮你查查。公子,公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伤口疼了?”
靠在床头,完全没发觉这一思量,自己竟然泪流满面。
“没事儿,我没钱住院,你们还是让我走吧。”
“哎——”
真是舍不得花钱,既然能动,还是得拼命去挣那几两碎银子。
刚下了床,就见那个叫媛儿的少女仓皇跑进来:
“小姐,小姐,不好了,老爷听说这事儿已经赶过来了!”
老爷?自己是进了医院还是到了戏园子?
“茜儿,茜儿!”
梁嘉茜将我按回床上:
“秦公子,记住,等下装作昏迷,千万不要出声。”
被子刚合上,就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进了门,语气尽是责备:
“怎么还把外人带到闺房里来?成何体统!”
“爹爹息怒,女儿这不是着急嘛。”
“郎中看过了没有?”
“看过了,需要静养。”
“罢了,等会让人抬到客房去,不然传出去又要惹闲话,别忘了你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中年男子嗔怪着女儿,人则缓步走到床边,拉起我的一只手号脉,差点把手腕给捏断。
真他妈的疼啊!
我这,真不是在做梦?
见我没有动静,男人放下我的手臂,走到窗前,幽幽的说了一句让我差点吐血的话:
“外戚权倾朝野,我大汉恐有不详之祸。”
大汉?!
梁嘉茜端着茶走到他背后:
“那您还将自家女儿推到火坑里?”
“若是不答应那王家,我大汉的兵权,可就全落到外人手里了。茜儿,你能懂爹的苦心吗?”
“可是,爹,我真的不喜欢那个人。婚姻大事,真的就不能由女儿自己做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