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湄再次回到学校是当周的周日。刚站在座位旁，她就隔着窗户看到杨炳从后门走进班里。
“姜湄！”杨炳惊叫道，“你复活了！你终于回来了。”
“别的地方也去不了啊。”姜湄低头说着，不拿眼睛看他。
杨炳自觉没趣，便坐回座位不再说话。
课间，蒋夕佳和秦东杨照例说笑着一同去厕所，却在楼梯拐角处被班主任叫住。
“姜湄，姜湄！”杨炳跑进班里拉着姜湄走出去，远远看到在楼梯口处，班主任大声训斥着夕佳和东杨，二人低头垂手站立，四周围着不少看客。
“他们怎么了？”姜湄抬头望着杨炳的侧脸。二人不约而同地想起阁楼上的事。
“不知道啊！”杨炳焦急地嚷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就是公开处刑吗！不然我们走近问问吧！”
“你声音小点儿！”姜湄拽他一下，“我们去了怎么说？”
“怎么说……”杨炳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半晌，夕佳和东杨垂头丧气地各自走了。夕佳满面泪水，径直来找姜湄，一把抱住她。“怎么办？班主任再也不许我跟秦东杨说话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就这样说了？”姜湄拍拍她。
“他说我不自重，成天跟男生扯不清关系。”夕佳擦着眼泪。
“这话好过分啊。”姜湄看看窗外，班主任正从窗前路过。
“我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跟秦东杨还像以前一样正常走着，遇见他。”夕佳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前一秒他还在对我们笑，下一秒直接变脸开始怼我们。”
“他说以后再看见我和秦东杨说话，就直接让我们俩回家不用再来了。他还说，秦东杨如果真的为我好，应该主动跟我说好现在先学习，高考后再联系。可是他明明知道我们俩没谈恋爱！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没事，蒋夕佳不哭。”杨炳走上前，“他再顽固，也不能强制两个人不许说话。他不会真的因此撵你们回家的。”
晚自习临近放学时，班里忽然躁动起来。“成绩出来了。”有几句窃窃私语飘出。
姜湄转头茫然地看着杨炳，杨炳对她笑笑。
下课铃打响后，姜湄仍在教室里磨蹭，杨炳从后门走进来。“姜湄，他们在手机上查到成绩了。”
“啊？”她一惊。
“嗯……有的班已经发下来了。王江成是年级第一。我退到年级第八了。”他垂下眼摇摇头。
“也不知道我会差成什么样子，我连答案都没敢对。”姜湄看看窗外的一片漆黑。
“没事。”他双手扶在膝盖上，弯下腰认真注视着姜湄，“回去早点休息吧，明天就知道了。”
寝室里，夕佳正哭诉着今天的事。
“这是一个老师该说的话？”一旁的白茵茵义愤填膺，“每次谈恋爱被抓，老师都会先批评女生，什么话狠就说什么。最好能直接把女生弄哭。这有意思吗？不久是想着女生脸皮薄，先搞定一个——真是有病！”
“他就是欺软怕硬。”茵茵说，“你下回就直接跟他正面刚，每次他把我叫到办公室，我都要跟他吵架。现在他也不管我跟胡承德了。有一次我跟胡承德挽着胳膊去吃饭，正好遇见他，他把脸背过去，装作没看见走了。”茵茵模仿着他的动作，禁不住自己笑起来。
“没事，蒋夕佳。”思源安慰道：“他就是说说气话，刀子嘴豆腐心，哪能强制两个同班同学不许说话……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我不知道……脑子好乱……”夕佳抹一把脸，拿起电话手表走到阳台上，“我跟秦东杨打个电话。”
“咱们的一检成绩好像出来了。”思源说，“现在可以在网上查到。因为这是市里统一的考试。”
“你查了吗？”茵茵问。
“还没，正准备查。”思源回答，“有点紧张。”
“我刚刚在班里查了。”茵茵说。
“怎么样？”思源忙抬起头。
“还可以吧，反正是进年级前二十了。”茵茵甩甩头发。
“你考得好好啊……我看看我。”半晌，思源惊喜地叫道，“我也进年级前二十了！我是第十八！我没想到这次会这么好……”
“李思源，你能帮我查一下吗？”陈媛忽然开口。
“好的。”思源轻快地回答。待陈媛报出准考证号后，思源说，“是年级第十二。”
“还有人需要查一下吗？”她环顾四周，问道。
“李思源……你能不能帮忙查一下我的。”姜湄从床上坐起，“我这周没带手机。”
“没问题。”思源低下头摆弄一阵儿，说道，“你在陈媛和我之间，年级第十六。”
“十六……谢谢你。”姜湄又倒在床上，心中默想，如果这次仍是在年级前二十之列，倒也不算很差……
次日，杨炳搬着椅子坐在姜湄身边。
“这次整个年级都考得很差。”杨炳说，“除了王江成，他比年级第二高了三十多分。”
“我觉得是你没有好好考。”姜湄反驳道，“如果你认真去考，不说一定会超过他，至少也是不相上下。”
“还行吧。”
说话间，一检成绩单已发到每个人手上。
“杨炳，你是班里唯一一个进年级前十的……”姜湄慢慢说道。
“咱们班这次考得这么差吗？”杨炳凑过来与姜湄一同看着。
“我考砸了……”姜湄的声音很低很沉，拖着长腔，仿佛一时间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似的。“我是咱班第八……年级……没有进年级前二十……年级第二十三……”
“你看蒋夕佳！”杨炳拍着姜湄，“她这次才是真的炸了，年级四十八名！”
姜湄叹口气，让自己缓缓接受现实。她不愿去想昨天晚上思源低下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是系统出错了吧，否则，她三番两次和自己过不去有什么意义呢？
像杨炳一样，这次秦东杨依然成绩很好，至少是进了年级前二十。班级第二是陈媛，这本就是她应得的。白茵茵这次也进步很大，是班级第四……
她看向夕佳的方向，却看到与夕佳隔着一个座位的秦东杨正摇头晃脑和刘梦说得头头是道。
课间，姜湄鬼使神差般走到夕佳身旁。夕佳正趴在桌上大哭，她轻轻扶住夕佳的肩膀。
夕佳坐起身抱住她，把头埋进她的怀里，姜湄也紧紧搂住夕佳。二人仿佛有着孪生的灵魂。窗外的天空仍是郁暗的黑色，透过浓重乌云的阳光让世间万物都在地上投下黯淡的翳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