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跟韩沐风刚吃完饭，叶母就来了电话。
因为叶凌没有带手机，所以她直接用叶凌的手机打给韩沐风。
电话那边，叶母的语气很冷淡，让叶凌吃饱了就赶紧下去一楼，要出发了。
叶凌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看向韩沐风，“我妈说要去医院看一下我继父。”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韩沐风站起身，拉住她的手。
晚上就要离开了，所以从现在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想跟她在一起。
“好……”叶凌抬起头看他，那双桃花眼亮晶晶的。
两人收拾了一下，就手牵着手下到一楼。
叶母显然是早有预料，见他们一起下来，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那双眼每每看向韩沐风时，十分冷淡。倒是钟志翰，对韩沐风的印象显然很好，即使跟叶母走在前面，也会时不时扭头看一眼韩沐风和叶凌，然后就抿嘴笑，一副很好奇又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韩沐风见状，轻轻一笑，凑到叶凌耳边，“你弟弟好像很喜欢我，他还叫我姐夫了。”
“你做什么了？这么得人心？”叶凌好奇地问。
“我用一盒蒸排骨把我小舅子搞定了！”韩沐风得意地笑。
叶凌：“……你让路人给我弟买三盒蒸排骨试试。”
“路人有我这么帅的吗？”韩沐风摸着下巴，很是臭屁的样子。
“这么自恋，你咋不上天呢！”叶凌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腰，手感紧绷紧绷的，有点不太好使力。
韩沐风被她掐得又痒又疼，一边躲一边龇牙咧嘴地说：“上天了也找不到像我这么帅的人啊！”
叶凌不想说话了，她脸皮薄，跟韩沐风抬杠，简直就是自找苦吃！
一路说笑着，很快就到了公交站。
此时艳阳高照，又无半点风，气温一下子就升上来，叶凌穿着毛衣，很快就热出了一身汗。
韩沐风看到她汗津津的模样，微微蹙眉，“太热的话就把毛衣脱了吧。”
“我里面穿的是背心。”叶凌低声道。
韩沐风看了下四周，见没什么人来往。
叶母正拉着钟志翰在看公交路线，趁他们不注意，连忙将叶凌拉到广告牌后面，脱下身上的蓝色格子薄外套，撑开将她挡住，低声说：“脱了吧，我的外套给你穿。”
叶凌见他只剩一件白色打底长袖，连忙摇了摇头：“不行，你这样就穿少了。”
“我不冷，要是冷就把你的毛衣披上不就行了？等下午气温降下来你再穿回毛衣。快点，一会公车要来了。”韩沐风催促她。
叶凌见他坚持，只好将毛衣脱下来，身上只剩下一件浅蓝色的小背心。
韩沐风立即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将她脱下来的毛衣搭在自己肩上，见她穿好后，伸手帮她把外套纽扣一个一个扣好。
叶凌见他连最上面的纽扣都要扣，连忙阻止了，“最上面这个不用扣了吧？”
“要扣，会着凉的。”韩沐风盯着她白皙精致的锁骨，微微蹙了下眉，将纽扣扣好，见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被他的外套包裹，满意地点了点头：“比我帅多了！”
叶凌：“……”
这时，公车来了。
两人连忙从广告牌后面出来，跟在叶母和钟志翰身后上了车。
交了车费找位置坐下，叶母的视线从叶凌身上的外套划过，微微蹙了下眉，扭头看向窗外，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叶凌住的酒店离第一人民医院并不远，坐公车三四个站就到了。
许是因为今天是正月初五，医院里几乎没见什么人，只有急诊部是开着的。
急诊部后面就是住院楼，一行人进去后，坐电梯直上4楼，来到钟发强所在的4010号病房。
4010号病房里有三张病床，钟发强躺在中间的病床上，另外两张是空的。
电视机里正放着春晚的重播，此情此景，对于身负重伤又孤身一人的钟发强来说，似乎显得极为凄凉。
韩沐风见到钟发强，忍不住皱眉。
钟发强的样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的多。
他的脸色青灰毫无血色，紧闭的眼睛之上，那两道眉毛，即便沉睡着也仍然紧蹙着，显然睡得极不安稳。
一条薄被被折叠成长方块压在他的上半身，而下半身……那两条腿已经被高位截肢了，被纱布紧紧包裹着，底下偶有血迹渗出来。
这样的场面，看起来恐怖又血腥。
韩沐风忍不住看向身旁迟迟没动静的叶凌。
她正怔怔地看着病床上的钟发强，表情极为复杂。
有恨意，有快意，有惊讶，也有恐惧，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类似于同情的东西。
他从没见过她的表情这么丰富过，似乎在这一刻，往常的那些隐忍再也绷不住，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地显露出来。
一旁的叶母已经拉着钟志翰走到病床前，站在一米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钟发强。
过了一会，钟志翰低低的抽泣声从那边传来。
韩沐风明显感觉到叶凌的身躯绷紧了，在这一刻，她所有的情绪突然收敛起来，整个人变得模糊不清。
仿佛刚才那个情绪鲜明的叶凌只是他的错觉。
叶凌扭头看了一眼韩沐风，丢下他走了过去，站在钟志翰身旁。
她扭头看向叶母。
尽管叶母在尽力克制自己，但是她表现得一点都不平静。
她的眼眶很红，恨意与悔意在她眼里交替。
对她来说，这个男人就是她一生的梦魇。
哪怕他成了这副模样，也无法抵挡她心中的恨。
如果没有他，她就不会过得这样生不如死！
如果没有他，她的女儿就不会受这么多委屈！
如果没有他，她的儿子就不用认贼作父！
一切都是因为他！
这一刻，叶母真的恨不得一刀挖出钟发强的心，将它炖了煮了再拿去喂狗！
可是这样一来，就变得没意思了！
所以，她要他活着，让他看着残废的自己，有多么一无是处！她要让他过得生不如死！
叶母淡淡地笑起来。
从叶凌的角度看，那笑容显得很平静很从容，可在此情此景，却莫名地让她觉得惊悚。
许是被钟志翰的哭声吵醒，钟发强痛苦地呻吟一声，缓缓地睁开眼。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叶母那诡异的笑容，他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清醒过来。
随之而来的就是暴怒！
接着就是一阵骂骂咧咧：“臭婊子！CNMGB！竟然到现在才来？！我的存折呢？CNMGB！你知不知道昨天要不是信哥帮我垫付手术费！恐怕我这条命都要没了？！CNM——”
“啪！！！”
钟发强的骂声戛然而止。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冷着脸的叶母，盛怒道：“你他妈竟然敢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