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么?”
“看出来什么?”越来越大的阴霾浮上了聂磊文的心头,他简直觉得自己置身于一部恐怖电影,或者是一个噩梦,他只希望自己下一秒就醒过来,面对着熟悉的一狗两猫,而不是被绑缚在奇怪的刑具里瑟瑟发抖。
脑子里想到“奇怪的刑具”眼神就不由自主的瞟了过去,他看到自己的身下黑红的颜色,在和他一起经历了冗长而艰难的谈判后,逐渐呈现融化的质感,看上去十分的可疑。
心里有了疑虑,他情不自禁的拱了拱背后。在感受到了软粘的质感后,他心里的恶心和工具达到了极点。”
“小玲……那,那是什么,那,那该不会是……”
“没错,”
邬梅玲的脸上像带了一个面具,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不幸的经历似乎给她的心结了一层冰,筑了一层石墙,不管是遗憾还是柔情,都收的很快,而凶戾和暴虐则是源源不断,波涛汹汹。
“这就我所说的,太,晚,了。”
“聂磊文,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如果我的秘密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尤其是一个男人手中,我的未知长短的生命,将会永无安宁。”
出事的时候大家伙在家里,正在做他最喜欢的事。主人不在家的时候,他喜欢跳上大床,把枕头和被窝里都拱散,懒洋洋的卧在上面,不时抬起头惬意的低吼两声。
但是这一次,他把脑袋贴在柔软的棉被上,第一次心头突突直跳,无法没心没肺的开怀。
苏枕看了看垂头丧气蹲在身边的大家伙,似乎在难过,就伸出手来,用力揉了揉它的脑袋。
大家伙在冥相里本来是一尘不染的雪色,现在多时未打理,刚才在路口乍一看是白的,其实身上沾满了灰扑扑的尘土。
“大家伙真是辛苦你了,找到你的主人的尸体一定很不容易,也不知道你是从别处找到藏到这里的还是说本来就在这里你寸步不离的守着,等待一个有机缘的人。”
苏枕翻来覆去的想着有些不对,围着尸体转了好几圈,看见本来就腐化的褴褛的衣服有烧灼的痕迹,边边角角都是布料着火后结成的黑炭。
一些部位也是黑乎乎的,显见经历了大火的烧灼,讶然道,“被烧过,是你从火场里拉出来藏到这里的?”
大家伙轻轻点了点毛发长长的狗头,像人一样,很通性灵。
“难道那场大火跟这里的尸体有什么联系么,大家伙,你能不能带我去一下在哪里找到的你的主人?”
大家伙摇了摇尾巴,轻快地在前面带路。
“就是在这里么?”秋虫唧唧的鸣叫,建筑物被烧的面目不明,很让人生出些从内而外的凉意。
苏枕分辨了一下,认出来她们所站的位置就是在寝室楼的后面。
“这里烧毁的最严重,不仅是建筑物损毁的严重,而且周围其他地方经历了大火都有些缓过来了,繁茂的青草随着夜风摇曳,只有住宿楼的附近,一片光秃秃的,地面还露着烧焦的土色,像一块大大的疮疤。
“大家伙,你把聂磊文拖离这里的时候,一定不止一具尸体,对么?“
大家伙汪的叫了一声,似乎在附和。
“大家伙,等天亮了,我找个地方挖个大坑,把聂磊文埋起来,你就不要想太多了。杀害他的凶手已经伏法了,她再做别的案时事发了。因为手段太过恶劣,她是无论如何都跑不了了,聂磊文可以瞑目了。”
大家伙对着天空呜呜低叫,小小的简单的心脏不知道是忧伤还是安慰。
一人一狗在月亮下说了会儿话,困意和病痛终于又像风一样扑面的刮来。
苏枕总是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个什么想法,但是又像泥鳅一样,滑不留手的,怎么都抓不住。
“大家伙,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咱们找个避风的地方,就这样靠着眯一会儿吧,反正天也快亮了,等天亮了,我去挖个坑,把聂磊文埋起来,然后咱们去火车,到一个繁华点的地方,我带你去洗个澡,然后给你买大肉丸子,然后咱们找个宾馆,开一间比云彩还要舒服的大床房。”
大家伙兴高采烈的听着,伸出长长的一截大舌头,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
直到说着说着,苏枕失去了自己的声音,意识再一次开始游离。
苏枕再一次醒来是被大家伙吵醒的。
嗷嗷的凄厉的嚎叫完全没有了在苏枕身边乖巧的模样,像是面临某种严重的威胁。
五感敏锐的苏枕立时惊醒,用力掐了掐手心,尽力想让自己的神志清醒一点,突出头痛的重围。
“大家伙,是不是有人来了?”
大家伙全身绷直,高高昂着狗头,冲着一个方向凄厉的嚎叫。
苏枕远远的看见,在黎明前的黑暗里,一个肩膀消瘦的人影逐渐明晰。
“你是谁?”苏枕厉声喝问,眯着眼睛,想把来人看的清楚一些。
那个消瘦的身影,似乎穿了一件连帽衫,有一种刚刚成人的少年独有的锋锐。
“你到底是谁,是刚才那个三轮车夫么?”
依旧没有人回答,大家伙弓着背,身体绷得笔直,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阴霾笼上心头,就算是在袭击三轮车夫时,大家伙也没有这样如临大敌。
刚才抓不住的思绪又漫了上来,清清楚楚呈现了答案。
“王小航,是你么?”
苏枕问完这一句话时,对面的身影正好迈过了最后一丛草芥,来到了苏枕的面前。
苏枕并没有躲避,在这荒凉无人的旷野,就算是有一只大狗帮忙,困倦病弱且身中奇毒随时可能到下的她对决一个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客观推算一下结果,她不抱什么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