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他么的也是第一次见呀!”明毅低吼着,小飞狐听得出来,不是冲着他,而是冲着这些诡异的东西。
明毅和小飞狐的目光牢牢的锁着玻璃罩下面的东西,在有些阴冷的明光之下,他们看到一只人和鹿结合而成的幼婴。
他的圆圆的脸庞有着婴儿特有的明净眼睛和长长的单纯无辜的睫毛,上下睫毛都很长,交错覆在一起时犹如闭上了一个神秘的洞口。
嘴唇濡湿饱满,一丝唇纹也没有,像一片清晨刚刚摘下的玫瑰花瓣。
如果不是头上顶着姜黄色的小角,如果不是下身是鹿的四肢,如果不是他的半身的灰黄的毛发仍是湿漉漉的,放佛是刚刚从羊水里钻出来,谁又会忍心把它归为怪物呢?
两个人的心头同时变成了空洞,从里面升腾起无根无源恐惧感和神秘感。似乎里面隐藏了浩瀚而迷茫的原始秘密。
尤其是在他的每一丝的皮肤肌理都真实可触的时候,尤其是它的双目紧闭,却总觉得睫毛在微微翕动的时候。
尤其是两个人越来越觉得它的如婴儿般鼓鼓的肚腹,似乎在微微颤动的时候。
尤其是两个人都听见心跳如雷,却分不清是谁的时候。
“这是一个人类和小鹿相结合的胎儿。”小飞狐声音颤抖着说“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还活着么?”
这个怪胎在玻璃罩,或者说是密闭的大试管的药水中起起伏伏的时候,所散发的天真而阴邪的气息,给人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和心理压力。
明毅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刚开始我想他们是不是在搞一些违反伦理的实验,可是我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我不相信,我也接受不了,人类会和动物结合产生第三种介于二者之间的物种。”
“这简直太疯狂了,他们疯了!”
两个人依次向前走去,还看见了大象与人类婴儿的胚胎,豹子的,野猪的……
每一个都有着最单纯美好的面孔和最邪异的形态。看久了让人觉得心肠里像麻花那样狠狠拧巴着,既紧张又恶心。
精神像要绞干水分的毛巾那样紧张,头皮发着麻突突的跳。两个人走到最后,见到最后一束清光下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婴孩。
不但觉得没有松了一口气,反而觉得这才是最诡异的那一个。
等到一起走出来,重新回到中控室的时候,几乎虚脱到一起瘫靠在墙上才能站立,浑身的肌肉都在突突打颤。
言古和苏枕还没有回来。两个人相对无言的休息。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毅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我靠,居然拿这个威胁吴翩然认真减肥,真是太无耻了。”
“虽然和上面的鬼屋风格不一样,不是那种直观的恐怖,但是好像有一种会让人在潜移默化中心灵扭曲的魔力。”
“我猜吴翩然并没有像咱们那样一探究竟,而是被带到那条完全黑暗的甬道,从甬道入口处窥到了一些可怕的秘密。”
“没错,否则的话,她不会只是精神压力过大,而不至于完全崩溃。”
小飞狐本来是不抽烟的,为了稳定精神也跟明毅要了一支。离开了那条吞噬光明的甬道,小小的金属外壳的打火机重新开始尽忠职守起来。
黄色的火苗让他们终于感觉又回到了温暖的尘世。两个人的脸色终于开始逐渐回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两只烟抽完,言古拖着苏枕出现在两个人的视线里。明毅和小飞狐急忙站起身来接应“怎么了怎么弄得脸色比我们还有差?”
“你们那边是什么情况?”
言古摆摆手,把苏枕拖进来放在电脑面前的那张大椅子上休息,自己和明毅及小飞狐说话。
“我们先是进了工厂,可以确定楼上的鬼屋里所用的真实道具就是在那里生产的。”
“我们过去的时候那个四号房间依然像个命案现场。切割用的刀片就古代的铡刀一样,刀片又长又利,闪着凌凌的寒光。”
“寒光又被暗红色的血浆包裹着,为长刀加持了一层无法言说的阴冷。”
“有一个很大的水池,里面盛满的蜡油已经完全凝固。从昏黄的凝固物里甚至可以看出来还有些许的碎渣残肢。”
“这些东西所带来的震撼,远远不是上面的那些假造鬼屋所能比拟的。那种阴风惨惨的感觉,那种灵魂的震颤,只有到了现场才能切身感受的到。”
“但这不是最恐怖的,更加恐怖的事五号房间,那间牢房。”
”那件牢房并不像是工厂一样鲜血淋漓,角落里洒落着断肢残肉。相反,它的外观非常洁净,洁净到近乎冷酷。”
“所有的门禁紧紧的关闭着,一个一个摞的整整齐齐的,像是一排散发着金属寒光的集装箱,看起来十分诡异。”
“我在房间内走动,脚步的回声就响彻整个房间。空气中有一股腐臭的味道,越来越浓郁,在房间里呆的久了,就觉得有些脑仁疼。”
“我们到处寻找,都没有找到臭气的源头。这里看上去就觉得是个冤魂鬼哭之地,我却愣是没有找到其他的线索。”
“而且当我我转了一圈回到原处时,我发现苏枕不见了。”
“凉气顿时从脊椎里向上游走,冰透了我的整个胸腔。我强烈地感觉到,某一间小小的监牢,它曾经的犯人……又回来了!”
“他狞笑着回归了,要报复他所经历的一切,他把苏枕带走了!”
“我正在为着自己的猜想,如同浸身在冰河里。背后的楼房却传来了疯狂的拍打,和野兽般的难辨男女的呜咽。”
“那是一种绝望已极的声音,仿佛正在生生承受着湮灭神魂的痛苦。我从来没有听见过鬼哭,但是我想如果存在的话,一定就是这个样子的。”
“监舍的门被拉拽的不停震颤,像是在战栗。但是没用的,它的锁的构造只能从外面打开,要想从里面脱出,除非把整个铁房间撕成碎片。”
“我双手发力,猛地把门拉开,一颗头颅随着惯性冲了出来,我急忙接住,‘苏枕,你怎么在这里?你是被谁关进去了?’”
“苏枕一句话不说,双眼一闭就倒了下来。”
明毅和小飞狐不觉悚然,一起把目光投向了苏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