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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穷人和钱

北京广益文化传媒公司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造星公司,常年活动不断,吸引了无数北漂的青年男女们来此一搏。公司里人头攒动,许多心怀明星梦的俊男美女正在这里寻找一飞冲天的机会。一个面试厅里,已经排满了许多来此面试的人。夏兰就是其中一个。夏兰的着装清新脱俗,白衣白裤,扎着马尾辫,化着淡妆,在众多的丽人中也是鹤立鸡群,令人羡慕。

面试的队伍缓缓向前移动,要轮到夏兰,恐怕也要等两三个钟头。哥哥白枫在北京颇有人脉,安排妹妹进演艺圈,那是小菜一碟,可夏兰偏偏喜欢凭自己的实力去闯荡。白枫也欣赏妹妹的这份胆识,还猛夸了一顿。白枫和妹妹约定,她一旦被录取,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夏兰排队的时候,有一个年轻貌美的面试者似乎感冒了,一直咳嗽不断,虽然她自己带着口罩,但是实在有些憋闷,她还是会脱掉口罩咳几下。所幸,众人来的时候都佩戴了口罩,而且她也快轮到了,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个感冒的面试者进入面试间没一会,就出来了。她今天的状态差极了,面试官一看到她的样子。就说让她感冒好了再过来。

终于轮到夏兰了,她的气质、美貌和过往的演艺经历,受到了四个面试官的一致好评。其中一个主面试官就旁敲侧击地询问过夏兰家里的情况,以及家里成员的社会关系。虽然夏兰有很多的社会经验,但被这样问及家庭状况还是第一次,于是,她便简单回答了父母的职业和哥哥的状况。四个面试官一听,都连连称赞,说夏兰果然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好苗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等等好话。夏兰知道,对方肯定是要录用她了,把她当做预备的种子选手。她既开心又有些疑惑。等从北京广益文化传媒公司出来后,她便打电话给在飞机上的哥哥,说:“这些人干嘛这么关心我的家庭?”

白枫说:“因为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们就开心。”

夏兰越来越糊涂了,说:“我家有没有钱,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我又不给他们发工资。”

白枫笑笑说:“去演艺公司培训,自然是当练习生开始的,是不是啊?”

夏兰说:“是的。”

白枫说:“那就对了,练习生的工资有多少,你知道吗?”

夏兰说:“我听别人说过,比较少,跟外卖小哥的工资差不多。”

白枫说:“北京的物价、房价如何?”

夏兰说:“物价还行,房价比临沂高太多了。但练习生有公司统一安排的宿舍,不需要我们另租。”

白枫说:“这些只是一部分,练习生只是公司的预备种子,离出道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花在你们身上的钱都会从你们身上赚回来。”

夏兰笑着说:“这我知道,演艺公司不赚钱,那不成慈善公司了。”

白枫说:“公司花了大价钱培养你们,自然希望你们学有所成,然后出名,再赚大钱给他们。”

夏兰说:“这是自然。”

白枫说:“可能成名的人又有多少,一百个里面有一两个就不错了,其他人都是炮灰,那这些没成名的练习生该怎么办呢?演艺公司还会要他们吗?”

夏兰说:“自然不会了,他们得另外找份活干。”

白枫说:“所以,他们就离开了公司给他们租的房子,要自食其力。可是,你也说过,北京的房价可不是一般的贵,而且北京的有钱人太多,物质条件太好,相对的诱惑也就多起来了。那些没钱的练习生,有些就要走些弯路,靠着自己的年轻和才艺,怎么得也要在国都激起几片水花,带走几张毛爷爷吧。”

夏兰说:“潜规则,我懂。”

白枫说:“潜规则从来都是给那些穷孩子的,你离真正的潜规则还远着呢?”

夏兰说:“哥,不瞒你说,有人也想潜我。”

白枫说:“我知道,去年那个什么什么公司的小主管吗?”

夏兰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

白枫说:“老妈要我好好照顾好你,可不是给你点零花钱,再请你旅个游,逛个街啥的,而是真正地保护你。”

夏兰恍然大悟,说:“难怪第二天,那个主管就打电话跟我一个劲地道歉,原来是你在背后搞鬼。”

白枫得意地说:“也就是非废了他的命根子,替你们女性同袍除掉一害吧。”

夏兰一时有些无语,然后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潜规则也不是很普遍,有些公司还是很正规的,很多著名女艺人不也是从普通家庭出来的吗?”

白枫说:“这是其一,其二是,没钱的练习生把演艺事业当做赚钱的工具,无法全身心地去热爱和喜欢它,容易被金钱所误导,如果有家公司出大价钱挖人,那些练习生很可能会跳槽,到时候,演艺公司可就人财两空了,而有钱的练习生就不同了,他们之所以去当练习生,是擅长演艺的工作,也是真的喜欢演艺圈,喜欢这个氛围,所以他们更看重的是自己在圈内的名声和发展潜力。其三,有些练习生在进演艺公司之前,都有混社会的经历,这对以赚钱为目的的公司而言,是极为不稳定的定时炸弹,假如这些练习生在混社会时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那就不是赔钱能了的事情,还会影响公司的声誉,其四,现在社会这么浮华,攀比心如此之重,那些没钱的练习生要买件体面的衣服,好看的包包,或者拓展下人际关系,他们该怎么办呢?”

夏兰一时无语,陷入了沉思当中,过往的一些回忆瞬间涌入了她的脑海里,她曾经和一些年轻女孩一起去车展上当过车模,和别的女孩为了赚钱不一样,夏兰纯粹是练练胆子,她听同伴说过另一个女孩,说那个女孩的家里很穷,有时还需要别人借钱度日,可是忽然有一日,那个女孩变得突然有钱了,能买得起很贵的包,住很好的公寓,可是,那个女孩连工作也没有,买包的钱和住公寓的钱肯定来路不明。

当时,夏兰并未深思,以为是别人嫉妒那个女孩才这样说的,现在想想,估计就是哥哥所说的情况,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夏兰心里的那个疑惑解开后,心境便更加开阔了起来,带着谢意和温柔说:“哥,我明白了。谢谢你和爸爸妈妈对我这么好。”

白枫笑道:“傻丫头,你是我们的亲人,对你好是应该的,你也别想太多,在北京,要做什么就去做,我们都为你感到骄傲。”

夏兰开心地笑着点点头:“嗯!”

跟哥哥聊完天后,夏兰就打电话给崔国坦,开心地把自己录取为练习生的事情告诉给他。崔国坦也很开心,但开心的话语里,总会有一股隐藏着的,极为微妙的惆怅。在崔国坦的想法里,夏兰是多么出色,多么迷人,多么了不起的女孩,他感觉自己越来越配不上她,离她的世界也越来越远。崔国坦一想到这些,内心便愁闷难当,于是,他拼命地训练,想要取得好的成绩,然后功成名就,那样会离夏兰的世界近一点,到那时,再站在她的面前,他才不会黯然失色。

夏兰也察觉到了他的微妙变化,她对崔国坦的态度也模棱两可,一方面她很欣赏这样一位敢作敢当,积极上进的朋友,另一方面她憧憬的伴侣,是像陈福吉、哥哥一样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夏兰徘徊在友情和爱情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进退,为此,还专门询问过自己的母亲。侯宝珍倒是看得很看,她说自己的前夫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公子。可是婚后才发现,两人真的不再同一个频道,实在过不下去。

最后,侯宝珍语重心长地告诫夏兰,外貌和才气固然重要,但是要找一个过一辈的人,就要找一个相互尊重,相互欣赏,相互关爱的人,只有这样,婚姻才能长久。并且,还特别叮咛女儿,说:“如果不喜欢对方,不能随意接受别人的礼物,更不能拖着对方,一定要坦诚相告。这是对喜欢你的人的一种尊重。”

夏兰虽然聪慧,但毕竟没有谈过恋爱,对很多事情都似懂非懂。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内心还是在乎崔国坦的,每当看到有漂亮女生接近崔国坦时,夏兰的心里都会隐隐有股酸味。可是,她又不清楚哪里不对劲,或者说该怎么处理。她想与崔国坦走近一点,又怕对方会误会什么,再加上,夏兰的内心对爱情始终抱有一份幻想,她想,只要自己再等等,梦想中的白马王子就会出现。的确,北京人杰地灵,再加上几百年的国都底蕴,自然是有无数的少年英才,追求夏兰的更是不在少数。有好几个俊美男子就曾让夏兰眼前一亮,可接触下来,她发现这些人都是空有其表,脑子里装着的都是阴暗淫秽的东西,这让夏兰十分反感,而崔国坦与这些人一比较起来,就显得出类拔萃许多,心里面便隐隐生出一些期待。

现在,哥哥又跟她讲了金钱对于穷人的支配能力,她一时之间又陷入两难和矛盾之中,夏兰明白崔国坦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可她也明白,两个人的身份过于悬殊,即使在一起,又能走多久呢?想到这些,夏兰原本开心的心情,又变得有些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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