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挑眼儿示意道：“这玩意。”
贺俊：“什么？”
“好东西。”吴夫子说起这话时还勾着了一抹不可测言的怪笑模样，在一次赶集口时，路过那尊高挂到通神测鬼，天道地玄，气浑磅礴的八大字却还打着连布头颜色儿都没配对的补丁破烂瞎摊子，那个戴着唯一看着能值俩钱的莲花冠道爷正对一个粗爷们儿讲生意也是这个笑容，之所以足让贺俊谨记的原因是那个大汉震呵了一句“要是它娘咧地不管用，老子操了你摊子，它奶奶地黑心瞎子，真它娘地贵。”
贺俊现在还在好奇，那瓶黄瓷罐子里究竟是什么。
小子皱眉细细打量着那根寸长红线头样的东西，还是只能问：“这是什么？”
夫子捏住红线头绕在手指尖介说道：“将这一缕抹在刀刃上，就是你最想要的东西。”
贺俊惊喜望头看着老师言道：“刀意！”
“它能喂鬼，自然也能喂刀，这就是他们肚子里最后的一点货，唉，少得可怜但也精华了。”说道便探手扯过了贺俊腰间的霜，横在悬胸间并出两指夹着那缕红线靠近凉刃，双指刚将触至刀身时一缕红便湮散挥为点点红埃。
夫子的两指就像蘸着暗淡的红墨从刀头抹到了刀把，指尖距离刀隙之时红色褪尽，霜寒重新展现黑暗。
弹手将刀递回了贺俊手上，少年抱着刀从上看到尾，从尾再到上，从另一面翻到另一面，还是那个黑漆马拱，不肯定问道老师：“行了吗？”
吴夫子指着八丈下贺俊方才吐的那块石头说道：“削两刀。”这话似同叫上两碗早面摊子上的削面，一刀就是一碗，两刀两碗，三刀三，为什么要这般喊，或许就是本地的土话或者证明自己是个老面客来的不要糊弄，这其中自有道理。
一刀划过去，刀尾随流扬起一道黑白雪溅，灰雪落幕后，观到那一刀落在的位置正在巨石上下半腰之处。
磨挲声奏起，断石齐腰拦折，砸出一阵风尘顺势滚下坡涧，轰轰回声荡在几座山峦间。
吴夫子提声掸袖道：“二刀。”
话将落少年便脚步变踏，臂带腕劲转手提刀起势，拉出了横刀中的那记第二刀。
只瞧见一股黑影从刀口间掠出，似作扑势之态，眼前分辩处着像是一只戾刹。
疾鬼上身扑追到那块断石后，下一刻半丈石轰鸣声中便竟炸成了一团碎末。”
贺俊收刀打量到刀与那阵正吹撒的石粉末，自语道：“这一刀好重的戾气。”
吴夫子走到贺俊跟畔搂须道：“一刀一小鬼，一斩一阎罗，原来那位的刀意是这般模样。”
贺俊未及听清，不明道：“谁。”
夫子摆手道：“这抹刀意便足喂你吃到二刀，有空了往后翅膀硬了，就自己飞出去搜搜，那位缔造者还有遗留在世间的几座恶鬼墓，对你可是宝贝，紧俏地很。”
贺俊点了点头，自己一定会去会一会这些刀下鬼的。
突然老人带起小子，双脚一碾纵身跃到了另一座山头。
抬首那道金光还亮在天穹，八束光还囚在山涧四象。
少年不知老师还要再做什么，但总是要做的，倏忽间有大风扬起，鼓动着襟。
贺俊瞪大了三分曈孔，张开了七分嘴，这一幕从此深深烙撰在了他的脑海间。
吴夫子举手从袖口遁出一个黑碗，碗口向下飞到了那道金光下，金幕中的那柄高悬剑昙现间又划过一记锋芒之后再次无迹，一圈金光从天穹斩下，落到了山巅。
气拨山兮，盖世兮，天悬一剑兮，唯我兮，纵横一气兮，谁与兮。
岭南的雪浪都荡到了西涧嘎八黄漠，凉雪夹着燥沙翻滚起八丈风尘，躲在沙窟下的走兽杂虫望了望头顶的那个比平时矮上许多的太阳，闷了一阵又接着向脚下刨洞。
山在贺俊眼前拨高一寸，两寸，一尺，六尺，七丈，十丈。
山身的杂石落雪层层剥离，坠落在底下那个不量尺寸的大坑中向下滚去。
那圈金光的另一头似乎是另一座世界，假寐间金光刺眼贺俊目触不及其真颜，那座玉山就被喂进了天幕。
金光乍灭，一瞬间亮地以手掩目，待风雪落地时，一切都归于凄寂，只有一声雕鸣又在远边响起。
贺俊放下手睁开眸，只巧见着一旁熊背夫子抠抠索索的抱着一个黑土碗卷着袖口擦了又擦又放进了袖口里。
少年张了张嘴，算了还是闭上吧。
望着山脚下那莫约有两百丈？，三百丈？的渊口子，不似那般暗不见底，沿口上的积雪不断向渊底梭滚盖进去，但要将其摊平不知要其几多少。
那里曾经有山一座，从现在起搬走了。
这一幕是书中常提的那一句，移山斗海弹指间。
这一行的始作俑者，撑了撑老骨头腰杆“咔咔”响。
“哎吆，哦～老球咯。”
贺俊心头一记翻眼，这逼装得高。
“老师您要那座山做什么？”
老叟大腴手拂到贺俊额上轻淡言语道：“没什么大用处，就是露一手给你瞧瞧敲打敲打，免得一日到头瞎蹦，让你个不知天厚的小子钦佩，饮佩。”
贺俊：…………
老头子，我信你……哼哼……
“老师。”小子的话望着那面渊潜，眸子中黑色是黑色的相望。
夫子捋须手兀一停顿，“什么？”
少年却又一笑道：“没什么。”
吴夫子扬掌一呼小子后脑道：“瞎鸡贼想什么呢，你老师我正道浩然可能是缔造这些杂鬼的人吗？”
贺俊抱着头窜步喊道：“不是就不是，老动手。”
老人家抻了抻熊背，扬了扬大肚踱了两步叉腰望远道：“怎么想出来的。”
小子在后面推笑讨趣回道：“瞧您故意露给我的呀，您说上次来过却没有屠尽，这次您又屠地太尽了，第一次因为一些什么原由左右了你的决择，这一次这般狠，难道不是有了选择并且把心底的那口气给撒了，所以您不是那位缔造者但一定是有些关系。”
“倒是不傻。”
夫子点头：“你知道了秘密，那老夫是不是该灭口了，又怎么觉着我不会把你这个狐崽子踹下去又把山给埋回来，再洒上一泡大尿就祭奠了。”
小子笑皮道：“您灭口就不会带小子过来了，为了一抹刀意带了我过来，那么我便比那个故事更重要，再说了圣人东西您都不在乎当成驴屎蛋子，您还在乎什么。”
老腴叟哼笑一声又道一句：“倒是不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