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让,让一让。”
一位着官服的男子在禁军的保护下走出,在城门告示牌处站定,将怀中的皇榜展开,仔细地贴在告示牌之上,围观的人群一下沸腾起来,官员清了清嗓子,开始高声朗读起来。
潇潇一行人马停在城门前,等待着粟麟处理进城事宜,她听见响动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孟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恍然大悟道,“这是廷试放皇榜了。”
潇潇一听,兴趣顿时来了,“谁中了状元?”
孟川策马靠近瞧了瞧,很快带着消息又回到了马车边上,“状元叫晋良,没什么世家背景,听众人议论好像多有不服;魁首是湘阴姜氏的小公子,姜季阳。”
潇潇眼睛一亮,“姜小四?”
孟川吹了声口哨,“看来有我们袭大小姐的熟人啊,果然世家公子小姐只愿意和世家公子小姐凑一块儿玩,瞧不上我这种草根出身的。”
潇潇嘁了他一声,将车窗帘子盖上,噔噔噔地跳下车来,拍了拍孟川的坐骑,“把马给我。”
孟川显然不情愿,将马头往后勒,“为什么?”
“如果你不想我去向太子殿下告发你偷偷换了西凉人的东西,那你不给我好了。”潇潇说道。
“这。”孟川一时语噎,翻身下马来,将缰绳递给她,“好好好,袭大小姐,您请,但是您要去哪里总得告诉我们一声吧。”
潇潇翻身上马,英姿飒爽道,“我去找姜季阳,礼物什么的你帮我收好,晚点定远王府见!”
孟川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挑了下眉,“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落脚点在王府啊。”
潇潇在国子监门前将马勒停,翻身下马,朝着守卫行了一礼,“我是泷衣山庄袭潇,找你们这里的新任魁首姜季阳。”
守卫朝门里看了看,喊出一名书童来,嘱托道,“又是来找小姜公子的。”
书童会意,“这位姐姐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他的住处,只是能不能见到他我就不保证了。”
潇潇跟随书童来到一处小院,院子里已经堆满了礼物,大盒小盒放的连落脚的地方都快没有了,潇潇跳着进了院,敲了敲房门。
屋里的人很快答道,“多谢兄台前来贺喜,只是小生昨日偶感风寒,实在起不了床,礼物放院里即可,多谢。”
潇潇捏起了嗓子,故作悬疑地说道,“姜小四,你猜猜我是谁?”
屋里静了一瞬,很快响起霹雳吧啦像是锅碗打翻的声音,门被打开,门里的人一脸惊异,只着了单衣,头上的发髻也十分凌乱,嘴角好像还有油。
“你你你你不是在灵谷山吗?你怎么会来到京都?”
“当然是听说你得了魁首,前来贺喜啊。可以啊,姜小四,终于实现你的人生理想了。”潇潇推开门进入房间,边说还边用手背打了下她的小肚子,“谁说女子不如男,对吧?”
“潇潇你快别打趣我了,我都快要愁死了。”姜季阳用袖子擦掉嘴角的油,连忙把门关上说道。
“你都是魁首了,还能有什么愁的?”潇潇瞧见屋内光景,一个被围起来的小火炉正发光发热,上面架着一口小锅,锅里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气,她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你居然在吃火锅!”
姜季阳笑呵呵地拿了个垫子请她坐下,“一起吃呗,你不知道,我自从听说了廷试放榜的事情都不敢回家了。今日早上来求亲送礼的都快将我大哥家门槛踏破了,就连我躲到国子监内也是一院子的礼物。”
潇潇尝了一筷子的牛肉,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有什么不好,你就顺势娶个美娇娘,反正你发髻一梳,也是雌雄难辨。”
“我可不想,我用男子的身份上太学也实属无奈,本就有欺君之罪了,可别再惹出什么事端来。”姜季阳满面愁容地说道,忽用胳膊戳戳潇潇,“你还没告诉我,你来京都是为什么?”
“哦太子寿辰将即,我带着贺礼前来。”潇潇顾着吃,在夹菜缝隙中回答道。
姜季阳稀奇道,“灵谷山不是素来高傲,从不参与庙堂之事吗?再说太子今年又不是什么特殊的生辰,为何会前来送礼?”
潇潇夹菜的手顿了一下,“我也不瞒你,灵谷山声势渐长,由原本的江湖野派逐渐成长为被朝廷所忌惮的大派,掌握的一些技巧也是远超宫中技师工匠的,近些年一直明里暗里被朝廷所打压,三年前玄影门就是如此。现在给太子殿下送礼,其实是一种寻求庇护的表现。”
“原来是这样。”姜季阳若有所思,“再怎么样太子寿辰也要等到二月底,不如你先十日后跟随我去参加春日宴,扮做我的小厮,我带你看尽天下公子哥!”
潇潇咯咯咯地笑起来,“看什么公子哥,我只想嫁给陈煌师兄。”
姜季阳扶额,“小世子到底哪点好,你就认定他了?不过话说你还不知道吧,这一次的春日宴可是由他负责,他必然全程陪同。而且,宴会上各种山珍海味可是应有尽有,你就不想尝一尝?”
潇潇听到这句话,飞快地改口,“那我去,我一定去!”
陈煌坐在书桌之后,双目略略有些涣散,耳边是礼部的人在讲着历次春日宴的选址,菜肴酒水以及座位排次。他从午时便开始听了,此人连讲四个时辰,直讲到快日落他肚子开始咕咕叫,幸而他是坐着听的,不然这恐怕是要晕厥过去的。
“陈公子,您在听吗?需要我再讲一遍吗?”
陈煌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回答道,“在听,你讲的很好。”
“那公子您有什么想法呢?”
陈煌肚子饿的紧,脑中哪里还有什么想法,他只想着尽快将人打发走,“我还需要再想想,你先下去吧。”
陈煌看着那人告退,一下摊在了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对门外喊了一句,“郎姜,传晚膳!”
郎姜应了一声跑进来,“公子,您师兄已经押送着两柄宝剑回到了王府,现下在林公子处等您呢,您要不要去看看?”
陈煌咦了一声,疑惑地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日午时,听说您在和礼部官员谈话,就没有打扰您。”
“先传晚膳,我等会儿去找他。”陈煌下了决断,见师兄事小,饿死事大。
陈煌摸着自己的肚子,大咧咧地顺着小道走向望月小筑,酒足饭饱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快活起来。
他忽地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想着在这王府之中谁还敢这样嚣张的对他,转了身,却发现身后除了自己的影子就只有草木。
难道是草木成了精?他疑惑地想着,又转过身子去,打算继续走路,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来,将他吓的大叫出声。
“啊啊啊,怎么是你啊?”陈煌看清站在他面前的人,惊呼道。
潇潇早已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陈煌师兄,你太有趣了,哈哈哈。”
陈煌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咳了两声问道,“潇潇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家。”
“我想你呀陈煌师兄。”潇潇并肩和他走在一路,“灵谷山托我给太子殿下送贺礼,我就和孟川师兄一道过来了。一路上可艰险了,还遇到了刺杀,打打杀杀的特别吓人。”
陈煌耐心地听她讲话,两人踏进望月小筑之中,林岳和孟川正对坐着下棋。林岳坐姿端正,一脸淡定,而孟川则是像只猴一样,左看看右盼盼,就是不往棋盘上落子,余光撇见陈煌,连忙招手,“师弟,看这里!”
陈煌笑着打了声招呼,林岳也瞧了他一眼,孟川趁此机会连忙用手在棋盘上一抹,嘴里还说着,“哎呀呀,手滑,打乱了棋盘。”
林岳轻声笑了一下,“罢了,来人,将这棋盘收了,换茶具来。”
四人围坐在桌前,等待着林岳烹制茶品,孟川闲不住,和陈煌提起路途之中遇刺一事,陈煌点点头,“我刚刚听潇潇姑娘讲过了,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吗?”
“目前还不得而知,人来得快,走的也快,好像只是一次试探,我已经遣人将事情经过和令牌送去傅都府上,也就只能让他慢慢查。”孟川回答道。
潇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香四溢,她赞不绝口,“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我可听说陈煌师兄你要举办十日后的春日宴,准备怎么办给我们透透底啊。”
陈煌嗅了嗅茶香,“目前还没有什么想法,不如就和之前一样在芙蕖园。”
“啊,几乎都在芙蕖园举办宴会,每年都是人踩着人的,哪里让人能放的开。”潇潇抱怨道。
“说来今年春天比往日来的都要早些,不如租一艘小船泛舟游湖。”孟川提议道。
林岳想了下说道,“这恐怕不行,春日宴不仅仅有中榜的那些进士们参加,我大齐的王公贵族也会参加,还有各类花魁花妓们也要表演节目,一艘小船肯定不够。”
“那不如租一艘大船放在芙蕖湖上,将春日宴变为全民的盛宴。”陈煌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画一个圈以示湖水,还在某些地方点了几个点,“首先,船要大,其次,这些地方可以架起临时口岸,有口岸的地方不仅搭建临时商铺,还要架起擂台,安排京都妓馆也就是你所言的花魁花妓在其上表演节目,争相获得打赏,以最多者为胜。船自紫云楼起,中途安排四个口岸,每一口岸停留半个时辰,船上的新科进士,王公贵族可自由选择是否下船,应邀赏舞乐,船行一个圈回到原点下船,再前去雁塔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