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医者,自是对逍遥观的事迹耳濡目染。传言,逍遥观的医师是这世间的救世主,可续将死之人气血,活死人骨骸,解世间万毒,还阳倒阴。另有言,医者皆懂用毒之奥妙,可续毒,致幻,连翘寄生。水水自幼学习医术,简单的诊脉,对症下药已不在话下。此次拜师逍遥观,更是要精修医学,习得逍遥观的医师术法,救恒娘一命。初上逍遥观,水水见的第一人并不是远近闻名的太虚道长,而是一个疯老头。疯老头身穿深绿色的破烂布袍,手持一个约九寸的酒葫芦,葫芦上绑着一根暗红的长绳,脚下踩着一双草履鞋。只见他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胡子,大喊道:浮生事,苦海舟,荡来飘去不自由....无边...话未讲完,又是长长的一声酒嗝,笑嘻嘻的走过来拦住了水水:哪来的小女娃?
水水见是观中之人,虽行为粗鄙了些,可方才的话却是惹人深思。如此高深莫测,自是不敢怠慢。弯腰作揖:前辈,晚生是来拜师学艺的。老头揉了揉眼睛,仔细辨别眼前的女娃。一身淡蓝色布袍,背着一个米黄色的包袱,依稀可嗅的到药香。个子不高,小脸素净,眉目间伤感又坚毅。“拜师学艺?你准备拜谁为师,学何艺啊?”老头又是缕了缕胡子,问道。水水答:久闻太虚道长盛名,可还阳倒阴,起死回生。老头听闻,哈哈大笑:你这女娃,大言不惭。活死人之术岂是你说习就习得的?水水听后,略是羞赧:晚辈愚钝,虽算不上聪慧,可却愿意以一生钻研,世上无难事。老头转身:人身无根,生死不常......只见那老头,一个背影竟是转瞬而逝。水水缓缓站起来,这逍遥观果真名不虚传。欲继续前行,身后又传来一声问候:
“姑娘可是上这逍遥观拜师学艺的?”声音温柔细腻,水水回头,一袭白衣,翩翩公子落入眼帘。水水点头,似是作答,并未言语。
“巧了,在下也是。不知姑娘有何意向?准备拜何人为师啊?”白衣公子又问。
水水略微不解:“授业解惑的莫非除了太虚道长,还有他人?”
白衣公子一怔,随即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太虚道长门下,有两大门派,一是杨济时,乃医修者。他门下的弟子各个医术精明,随便挑出一个下山历练,那都是各大世家追捧的对象啊。二是这无名道长,无名便是其名。善驭两仪,道法无边。他门下的弟子都是惯用符咒,招风雨雷电之人,修为非浅。说了这么多,还未介绍,我叫白如风,自幼酷爱道法,兴趣颇深,此次是逃离家门,拜无名道长为师的。”
水水听了这么多,内心已是翻腾不已,面上却依旧镇静:“多谢公子答疑,公子称呼我为水水即可。若按公子这般阐述,我想我是习医修的,那应该是拜杨老先生为师。”
白如风听闻,面露失望之色:“哎,本以为会是一个同门小师妹,未料到是医修者。那医学术法有何意思,整天钻研草啊药啊,枯燥无味的很。阿水与我在此相识,缘分一场。还未行拜师礼,不如改了罢。”
水水抬头,看这公子气质高雅,竟没料到是个自来熟的话痨,微微一笑:“我自幼习医,此番是来精进医术的。”
白如风听闻只得作罢,“那我们走吧,再经三个八卦仪,便到了。”二人相视一笑,朝着逍遥观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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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仙门境地,拜师礼复杂繁琐。却不曾想只是对着师傅作揖,磕几个响头即可。水水和白如风来的有些迟,前面已经是乌泱泱一片新进门的弟子,两人只得排到队伍末尾,静静等待。水水稍微仰起头,想看看队列最前方的杨老先生是何模样,结果踮起脚尖也未看到半分。不由得感叹一句:这人也太多了吧。白如风听到了她的嘀咕,拉了拉衣袖,提醒此作为失了礼数:“老话说得好啊,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逍遥观拜师可是一点门槛都没有,只要你想来就能来。可你知道为什么门下弟子还是不多吗?”水水摇头表示不解,等着白如风的解释。白如风假装咳了一声,娓娓道来:门派每月都有考核,只要你不过关,你只能收拾行李下山了。别看现在人这么多,等你再过一段时间看,人少的可怜。真以为修习术法跟过家家呢?艰难的很呐!水水听后,不由得皱起眉头,要是自己学术不精,被刷下来,那她还能怎么办。正胡思乱想之际,突然被白如风敲了敲脑门,她捂着自己的额头,还未开口。就听见白如风又接着说:“想什么呐?我看你挺好一个苗子,只要不懈怠,你一定不会被刷下去的。”
“我是不是好苗子你还能看出来?那你还拜什么师啊,自己当师傅去得了。”水水听了他的话,有点开心,毕竟谁不喜欢听好话呢。一路上听着这话痨讲这讲那,虽不是很熟之人,却也比刚相识时多了份亲近了。
在这上山路上,白如风说个不停,水水只会点头嗯的啊的回应。本以为这姑娘是个闷葫芦,这下被一怼,感受到了惊喜:“嘿?你这是个小辣椒啊!”
水水听他调侃,反驳道:“你不也是?人不可貌相?长相文文静静,看着是个斯文公子,结果是个话痨!”
白如风笑出了声:“姑娘这性格在下佩服,也是令本公子意外至极。小丫头竟有两幅面孔?哈哈哈哈哈,倒是有趣!”
两人互相打趣着,也不觉得排队的枯燥。很快,便轮到她和白如风。走进了发现,眼前的杨济时老先生自己未来的师傅一身橙色的宽大衣袍,淡黄色的腰封,上面画着几株草药,腰间围着一根大长红绳。头上包裹着白布,白布下是一副年迈的面孔,一尾大白胡,两道大粗眉,颇有仙风道骨之资。水水正欲跪下磕头,旁边传来一阵咳嗽声。她回头望去,竟是今日在半山腰见的那个奇怪的老头,看他与自家师傅并排站着,且面前的白如风正虔诚的跪拜。水水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今日竟偶遇了方士派的师尊,无名道长。只见这无名道长率先开口:“杨老弟,我与这女娃有些缘分,不如将这女娃让给我可好?”水水一惊,看向自家师傅,不知该如何作答。杨济时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姑娘,缓缓开口:即是如此,便请姑娘作出选择吧。话音刚落,场外的弟子皆一副震惊的模样,这言下之意岂不是杨师尊也看中了这个小丫头?两位何其尊贵,竟要被这丫头反选?
水水心底又是一番惊涛骇浪,连忙跪下,朝杨济时磕了三个响头。此举动一出,便是作出选择了。一旁的无名道长哼了一声,示意后面的弟子拜师礼继续。水水抬头,自家师傅对着自己,似是满意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