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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城时,已经是次日凌晨的十二点半。
我点燃了一支烟,独自走在冷清的公路边上,在路灯的照耀下,我的影子忽长忽短、忽明忽暗。我的情绪早已经没有了那么生气,但是心情还是很沉重,因此,我没有选择乘坐任何的交通工具赶回林源公寓,我突然想步行回去,在路上吹一吹凌晨的凉风,为自己去去晦,散散心。
我这两天确实很晦气,先是因为那个不可理喻的章莎莎,我差点儿丢了工作,然后又是老何那边儿,让我莫名其妙负债了五万块钱……我没有能力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所以我只能在心里祈祷自己接下来能够幸运一点儿,别再遇上那些可怕的妖魔鬼怪,来把我的生活颠覆。
我刚刚在心里祈祷完,抬头就看见前方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大众轿车,副驾驶的门打开着,有一条大长腿在外边露着,并且车里还发出着一种奇怪的声音……
车主该不会是在玩车震吧?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我挺好奇的,于是我疑惑地从正驾驶车门这边走过,尽量表现得不那么刻意地偶尔转过头去扫了两眼,我只看见了副驾驶上的人好像肚皮露出来了,总之那是一团肉色。
我也没注意看其他的东西,但是我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让我心里有点儿忐忑了起来,因为如果真的是车上的人在玩车震,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是如果是一个孕妇要生了呢?副驾驶上的应该是个女人吧?而且好像是个孕妇?
我想回头去看看车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我却又不敢,于是我一边儿往前走着,一边儿频频回头看着,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心中越发的感到不安。
终于,在听到后方的车里传来一声“救命”之后,我才毅然转身了,径直向那辆黑色的大众轿车大步走去,这时候副驾驶的门已经关上了,我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力量,驱使着我来到副驾驶门边之后,还一把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我看见副驾驶确实坐着一个女人,但却不是一个孕妇,而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此时她已经泪流满面地哽咽着,而她的双手则是被正驾驶的一个看上去差不多有四十的中年男人按着在她的大腿上,我这才焕然大悟,原来刚才我看到的那一团肤色正是着两只男人的大手按着两只女人的小手,而那奇怪的声音应该就是小姑娘已经泣不成声了的求救声!
我不知道这个画面里藏着什么样的故事,但是我知道那一声“救命”里藏着的肯定不是好事儿!
我故作镇定,对中年男人喝道:“你干什么!赶紧放开她!”
中年男人的表情,很是复杂,有狠厉,有凶恶,也有生气。他用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瞪着我,狠厉地吼道:“小子你是不是没死过,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啊,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赶紧走开!”
看着他的眼神,听着他的语气,我心头猛地一颤,而副驾驶的小姑娘此时已经挣脱了右手,她想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般把手伸向我,眼中含泪哽咽着,仿佛费劲了全身解数地对我说道:“救我!救我!”
我抓住了她的手,心脏猛跳,硬着头皮对中年男人说道:“你赶紧放开她,不然我报警啦!”
我一边儿说话,一边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已经关机了,而也是趁我掏手机的这个间隙,中年男人已经把小姑娘的手给拽了回去,并且语气和态度终于软和了一些,对我诉叫道:“她是我老婆!癫了,想要撞车自杀!”
对我说完话,他又气急败坏地对着副驾驶的小姑娘咆哮道:“丢不丢人啊?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啊——”
中年男人突然来的这么一出,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我看着副驾驶的小姑娘,她的安全带被系着,脚边有一部黑色的手机,她现在只知道哭,也不多给我提供一些信息……难不成她真的是个疯子?想在这条车来车往的冷清公路上撞车寻死?
在我陷入慌乱的犹豫时,中年男人欲想把副驾驶的门再次关上,而我也在车门即将关上的瞬间和副驾驶上的小姑娘对视着,她的眼中满是绝望,死一般的绝望,这种绝望仿佛一把尖锐的刀,刺痛着我六神无主的心,如果说车门关上之后,她将会被送上一条永远没有光明通往一个炼狱的黑暗道路,那我无疑就是送她上车的那个魔鬼,我的心仿佛在抽搐……
不!我不是魔鬼!
就在车门即将要关上的时候,我突然伸出了手,卡住了车门……
就在中年男人一脸惊讶的表情下,我猛地再次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然后往车里一钻,我把副驾驶小姑娘的安全带给解开了,同时我看到了车子的后座,居然还有一个小男孩儿,他背对着我睡着着,而且这个小男孩儿看起来好像有点儿眼熟,也是同时,中年男人开始狂殴我的脑袋,我硬着头皮强行把小姑娘拽下了车子……
我把小姑娘拽下车之后,那中年男人当即就拉上了副驾驶车门,迅速地疾驰而去了,而我就在原地看着他的车牌号,越来越远……
我欣然一笑,我赌赢了,那个中年男人心里果然有鬼……
小姑娘还抱着腿坐在地上哭,我想安慰一下她,可是当我走动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腿竟然在发抖,而且心惊肉跳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我刚才忽略了,还是因为它来迟了,我现在才深刻地感受到。我望了望周围光线虚弱的草丛,来到了小姑娘的身边。
我咽了咽口水,拍拍她的肩膀道:“喂……你没事儿吧?”
她抬头擦了擦眼泪,看向我,然后又猛地哭了出来,并一下子抱住了我。
片刻,她才不哭了,对我问道:“大叔,刚刚那个人是人仮子,你也害怕吗?”
什么鬼?你叫我大叔?
我的脖子猛地一伸。这丫头这么一称呼我,令我积攒的惧意骤然全无,就如同本来是很严肃的一个画面,但是她突然笑出来了一样……
我站起身:“哎丫头,我有这么老吗你要叫我大叔。”
“好像……没有吧!那不叫大叔你叫什么?”
说着,我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这时手机已经开机完毕了,我把手机递给了小姑娘,道:“我叫什么不重要,先打个电话报警吧!”
然后我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相较于往常,这两天我抽烟的量确实增加了很多,因为这两天我被生活调戏了。现在,我又想到了那个背影让我感觉有点儿眼熟的后座小男孩儿,我感到愧疚,没能把他也救下来,也可惜没能看到正脸,不知道会是谁,只能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件事情。
就在我刚吸了一口烟的时候,小姑娘竟然破天荒地对我问道:“大叔,报警是不是打110啊?”
我差点儿没被自己吸的烟给呛到:“你觉得呢?……不是110难道是120吗,大姐!麻烦你快点好不好!”
小姑娘“嗷嗷”两声之后,应该是拨通出去了,又破天荒地对我问道:“大叔,待会儿要怎么说啊,对方是哪里的警察啊……哎哎哎,接通了,我还没报过警,大叔还是你来说吧!”
说着,她赶紧就把手机塞回了给我,我深感一股挫败感,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奇葩?
“……”
我用力地白了她一眼,同时迅速拿起手机和报警接线员通起了电话,我将刚刚自己经历的大概过程告诉了接线员,接线员却表示因为犯罪嫌疑人已经不在现场了,他们不会出警,但是会立案,还让我明天带着小姑娘,抽空去一趟南城派出所做一份详细的笔录,以供后期调查和破案之需。